桑宁想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便还是回了四方城城主府,城主处理公务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以前会待在这里处理公务的父亲,早就在多年前被妖杀死了,现在会待在这里处理公务的姐姐也在闭关。
桑宁也说不清楚想不想看见江离,一看见她,会想起她引起妖祸间接害死父亲,但不看见却会想她,毕竟她是唯一会陪伴在自己身边不会离开的人,也是父亲临终前答应会彼此守护的人。
待在这大半天,梦见傅少泽带来的情感便被安抚了下去,等冷静些后,桑宁便没打扰任何人,离开了四方城到处去游玩,这些年为了收集到神力,四年多都没离开过南宁城,实在无聊,想当年就算是为了报仇待在在妖界,过一段时间还都得出去放放风呢。
在外面玩了几个月,正打算回南宁城,都走到城外了,但没想到路上会被紫涵给偷袭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回了妖界紫晶宫,醒过来的桑宁可没想再和净渊虚以逶迤,毕竟神力都收集完了,而且早晚都得翻脸的。
“终于舍得回来了。”
桑宁听出了净渊的声音,果然,一掀开纱帐就看见了净渊戴着面具的那张脸,虽然打算翻脸,但桑宁可不是个乐意给自己按罪名的主,毕竟虽然自己接近净渊用了手段且心存利用,但净渊留下自己也是不怀好意,只能算扯平。
“这不是多亏了紫涵~”桑宁从床上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既然回来了,就待着,看你出去玩了几百年,修为都荒废了,连紫涵的偷袭都没躲过去,还在外面和仙族待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桑宁翻了个白眼,又是修炼,净渊那脑子里除了修炼就没别的了。
“你自己慢慢修去吧,我没空。”
“你这在凡间待久了,这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规矩都没了。”
“学的乱七八糟也总比莫名其妙丢了性命的好。”
净渊本来就因桑宁多年不回来而生闷气,虽然是关心桑宁,但说话的语气却不怎么好,刚说出口净渊还有些后悔,怕桑宁又生气了,那她又该像四百年前跑出去不回来了,可听见桑宁冷漠的语气还是有些生气,一点都不像以往那般亲近了,果然凡尘里遇见的人都把桑宁教坏了。
桑宁被净渊扯过去上下打量,着急询问桑宁:“怎么回事,妖界谁伤你了吗?怎么就能丢了性命,你也是,若被欺负了,打不过还不知道回来告状吗?”
桑宁把净渊的手从自己肩上拉下去,想不通,这净渊脑回路怎么长的,来这么一出,把桑宁设想好的挑明修炼一事后决裂的故事场景砸个粉碎,不行,得再试试看拉回去。
桑宁:“谁欺负我,呵,这妖界有几个实力在我之上的。”
净渊:“是森简为难你了,还是那三首火龙,或者是仙族的人,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看着又把手放在自己肩上的净渊,桑宁暗自叹气,这话题是拉不回来了,看着仿佛自己一说名字就能出去打一架的净渊,桑宁觉得头疼,四百年前净渊不这样呀!他也吃错药了?
桑宁捂住脸轻声说道:“我头疼,让我一个人待会。”
“你头疼,我可以帮你疗伤!”桑宁说完话之后没管净渊怎么回答,直接就推着净渊往门外走,净渊倒想帮桑宁,但还是被推出了门。
“那你好好休息,之后我再来找你!”净渊在门口留下话后便去找了紫涵,问了他打听到的桑宁在外面的事,很慎重的问了好几次紫晶宫外有没有人欺负她,但紫涵也说不清楚,因为他也没打听的那么仔细。
紫涵看见净渊这样子有些好奇:“神尊,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桑宁了,以前除了小殿下和月弥上神,从未见神尊如此关心其他女仙。”
净渊愣了一下,上古和月弥,太久没听人提起她们的名字了,当初在神界的种种,都离现在的净渊太远了,怎么都回不去了。
提起月弥,说起来现在都还没解决星辰之力的问题,这些年倒是得到过一个办法,但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放弃自己努力修炼得来的灵力而变成一个神魂不稳的人,净渊也不敢提这种方法,好像若是提了,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独自在房中的桑宁拿出混沌珠检查,却发现珠子里多了好多灵力,桑宁也没想通这多出来的灵力是怎么回事,而且比起这个,桑宁更在意三首火龙的事,不知道这三首火龙与当初那个三头妖是不是同一人。
可能是想着当年的事,晚上桑宁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在桑宁八岁以前都被人窥视着,那时候大多数时间桑宁是由江离陪着的,但更多是一起待在父亲处理政务的房间里,八岁以后,江离变得忙碌起来,父亲却变得空闲的多,桑宁便更多的时候是由父亲陪着的,起初桑宁觉得父亲与江离没什么区别,不都是你来我往的互相利用吗,但后来桑宁发现不是如此的。父亲会陪着桑宁采药,遇到难走的路会紧紧的拉着桑宁的手,愿意帮桑宁试药,还会注意桑宁口味偏酸而非偏甜,让厨房做符合桑宁口味的饭菜,会陪桑宁做木工,知道桑宁喜欢灯笼,会设计不同样式的灯笼送给她,节假日出游从不带她去灯光昏暗的地方,夜深回家时,必经路上都会点着很多灯笼,桑宁知道父亲也对江离很好,但在桑宁看来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像对江离那样对自己,即便江离有要利用自己的地方,也从没对自己那么费心过,而且除了父亲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桑宁怕黑。
桑宁那时16岁,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父亲却说是因为桑宁是自己的女儿,对她好这是父女天性。
“可是,你不是知道吗,我又不是你亲生的。”桑宁依旧想问清楚,上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就没问清楚。
“你知道了,也对,我儿长得美,比你爹和姐姐好看多了,又这么聪明,迟早能猜出来。”听见桑宁这么问,父亲也并不生气,还为自己的女儿骄傲。
“爹爹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身为城主有时候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所以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本不想收养你,想将你送别人家养,但最后我把你留下来了,因为我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失望。”
“后来离儿大了,我知道离儿是有大志向且聪慧的人,虽然不明白离儿为什么总藏拙,但既然女儿有顾虑,那我就在前面顶着就行,所以即便我再没本事,还是坚持做好一个城主该做的事,等离儿愿意展现自己的时候,我在后面支持就好。”
“你也一样,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了,所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和爹爹姐姐说你怕黑,说你嗜酸,说你喜欢什么东西,但没关系,不说也没事,爹爹若是察觉到了会为你准备好的。”
“那父亲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有啊,就想为父的离儿和宁儿都平安喜乐,想做的事都能做成。”
桑宁没想过原来父亲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世上父亲也是不一样的。
自从修炼兴起人间,桑宁就会炼制一些延寿的丹药给父亲,父亲年纪大了,早已不能修炼了,桑宁有时想或许就这样生活也很不错,但有时一点小小的改变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那时或许江离只是想挑拨一些寻常的小妖,影响的最大的也不过是村子中凭借修为作恶的修士,但并不止,小妖引来了大妖,死去了不止修士还有普通村民,有修士祸水东引,因而引发了更大的祸乱,大妖修为不错,很多人都打不过,被打伤在地,其中也包括桑宁,父亲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谎称法宝在自己身上,等江离带着人和法器而来已经晚了,妖怪有些被打死了,有些跑了,但父亲却再也救不回来了。
桑宁现在还记得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紧紧的握着两人的手,说世上唯余二人至亲至近,定要彼此守护扶持。
后来父亲就变成了木牌上的文字,墙上的画像,但再也不会是那个会在天黑后帮桑宁点亮灯笼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