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这才知道待在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有多快。
一首奏鸣曲都没弹完。
突然被重新召回小黑屋。
而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
熟悉得嗲声嗲气在黑暗中响起,“我想留在这里。”
夏微寻声望去。
十七岁的夏微抱着一束蓝色蝴蝶兰,笑盈盈的站在昏暗的光影中。
夏微慢慢走过去。
站在抱着花的女孩对面。
“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喜欢这里。”她笑着,眼里流光溢彩,“我想留下来。”
夏微重生一次,借用她的身体,弥补了许多遗憾。
偏偏遗漏了原身。
“夏微,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吗?”
“我愿意。”
“为了贺越礼?”
“嗯......不仅仅是为他。”影影绰绰间,女孩笑颜比怀中的花朵更耀眼,“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你说!”
“永远不要委屈自己,永远不要和自己赌气,永远不要为难自己,永远爱自己超过所有人,永远....与自己和解。”
空间内静默半晌。
“好!我答应你。”
夏微笑了下,“那从现在起,这具身体归你了。等到住持算出时间,我就回去。”
“你....不和贺越礼道别吗?”
“不了。”
“那我要不要告诉他,我们交换了?”
“你选的婚姻,选的男人,自己做决定。”夏微顿了下,“每晚八点,记得带我去摩天轮。”
“哦.....好!”
“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我也会照顾好姑姑的!”
夏微静静看了会对面的女孩。
这感觉很奇妙,不是照镜子。
而是切切实实得在看另一个人。
乖巧,天真,软萌萌的。
比二十五岁的自己可爱许多。
她想,贺越礼这么敏锐,一定会感受到不同。
夏微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她。
两人异口同声,“谢谢你。”
漆黑的空间瞬间亮起。
光束如倾泻而下的银河,将四周凝成流动的光河。
所处的地方很熟悉。
是摩天轮的轿厢中。
“铛—”城市钟声响起。
八点了。
夏微看向下方轿厢,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见。
她合了合眼,想要看清。
再睁眼时,眼前一片漆黑。
小黑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正迷茫着,前方出现一扇萦绕着白光的大门。
夏微没有任何犹豫,走进门里。
眩晕过后,再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床上。
是湖心别墅的主卧。
她坐起身,跳下床,赤着脚跑到外面。
正巧撞上一个熟人。
“乔老师,贺越礼呢!”
乔老师脱口而出,“小贺总这个时间,都在摩天轮那里。”
夏微看了眼墙上挂钟,八点零三分。
天时地利人和,要素齐全。
她终于回来了!!!
“乔老师,麻烦帮我准备一套换洗衣服,谢谢!”
夏微蹦跶着去浴室。
留乔老师一个人在原地。
半晌后,她倒抽一口气,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颤抖着拨通电话!
-
浴室内白雾升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香味。
夏微本来只想随便洗个澡,画个美美的妆。
等贺越礼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乔老师给她安排了一个药浴。
她裹着薄透的浴巾,身体浸泡在水中,仿佛得到净化。
趴在浴缸边,慢条斯理的吃燕窝。
昏迷大半个月,身体倒是被照顾的很好。
特别是手,好像比从前更灵活。
乔老师说,贺越礼每天都会让中医来帮她按摩四肢。
悠扬舒缓的钢琴曲在浴室内萦绕。
白皙纤长的十指沾着水珠,在按摩浴缸边跟着轻盈跳动。
“哒”门被轻轻推开。
夏微以为是乔老师来给送衣服。
没太在意。
继续跟着旋律弹奏。
“怎么不等我一起洗。”
低沉的男声响起。
夏微身形一僵,猛地抬起头。
四目对视,她一瞬不瞬的看进他的眼睛。
比夜色更浓稠。
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压抑着翻滚的情绪。
摩天轮转完一圈要二十分钟。
再回到这里至少要半小时。
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雾气散开,她看清贺越礼,坐在轮椅上。
眼泪不受控的落下。
她死命咬住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声。
本来想着重逢的画面一定要开心,要若无其事,就像短途旅行归来。
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他面前。
可看到他的那一霎那,所有设想前功尽弃。
她一哭,贺越礼立刻缴械投降。
伸手抱住她,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
天知道,刚才在摩天轮没见到她时有多恼火。
强烈怀疑那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是不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把她关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
更没想到她醒来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他加速摩天轮,最快速度回到地面。
喜怒交加着,一路超速赶回来。
想着等见到她,一定要狠狠罚她。
可她这一哭,怨气,怒火立刻烟消云散。
贺越礼胸前一片湿,分不出是她的泪还是药浴。
他紧紧搂着她,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头亲亲她的脸颊。
她环着他的腰,哭过得嗓子很哑,哽咽着问,“你伤哪里了?还要坐很久轮椅吗?”
他的唇厮磨着她的耳垂,“没什么事,快好了。”
被他温凉的唇碰到敏感处,夏微不由自主得颤了下。
她又哭了出来,“你笨死了,七楼都跳!”
贺越礼笑了下,“七楼算什么,七十楼我也跟着跳。”
“你不要命了!”
“你不在的话,命有什么用....”
他的语调太过诚挚,话语太过催泪。
夏微哭得喘不过气,脸深埋在他胸口,无声地骂他笨。
半晌后,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
贺越礼手抚上她的脸,掌心沾满水痕。
慢慢捧起她的脸,想好好看看她。
忽地,一只湿漉漉的小手盖住他眼睛。
哭那么惨,眼睛一定很肿。
鼻子也红。
丑死了!
不想让他看见。
夏微哽咽着,“不许看,你先出去。”
贺越礼很低的笑了声,语调带着散漫的笑,“宝贝,我还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