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在不知不觉间转为磅礴大雨。
落地窗上的雨帘模糊了远方的摩天轮。
夏微手臂微微收紧,轻声说,“就.....我找你求助,你帮了我很多。”
贺越礼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眼神躲闪。
含糊其辞。
没说谎,但绝对隐瞒了很多。
他伸手抱走她怀里的床上用品,“然后呢?”
夏微吓了一跳,抬眸看他,“然后什么?”
贺越礼和她对视一眼,“我不是慈善家,不会平白无故帮别人的。”
说完,转身走进洗衣房。
夏微拿着洗衣液和柔顺剂,小步跟上。
贺越礼蹲下身,将床上用品放入洗衣机中。
夏微递给他洗衣液。
他接过,慢条斯理拧开瓶盖,仰头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回答。
夏微抿唇,以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他,“因为我救了陆桀。还有,你认出我是在南港游乐园救你的人。你想报答我。”
贺越礼抬了下眉骨,将洗衣液和柔顺剂分别倒入。
突然,他站起来,手指轻点着洗衣机上的按钮。
将娇小的女孩困在自己和洗衣间中间。
贺越礼一米八八的身高,像座大山挡在夏微前方。
他语调平稳,藏着莫名的压迫感。
“报答的方式包括以身相许吗?”
夏微的后腰轻轻抵住洗衣机,不敢动弹。。
贺越礼嗓音低沉,“你买的这些东西,分明就是在和我同居。”
洗衣机发出一声长鸣。
水声流动,节奏清悦。
夏微低着头,“没...同居。”
贺越礼无声的勾了下唇。
所以她高三时,搬离周家,和那时的自己在这间公寓里同居?
他继续问,“周靳呢?”
夏微“啊”了一声,抬起头看他,“和他有什么关系?”
贺越礼抬起另一只手撑在洗衣机上,“你搬来和我同居,他没阻止吗?”
夏微扭扭捏捏,“都说不是同居了。”
她白皙的脸颊逐渐泛红,“顶多只算借宿。我后来考上圣莉顿,你来伦敦出差会借宿在我那里。我放假回国,就借宿在这里。”
贺越礼轻笑,“我缺钱到出差要借宿在你家?”
他抬起手,轻轻掐住她的两颊。
冷白指尖陷入她胭红的肌肤,“说实话。”
夏微觉得她真是昏了头了,忘记现在的贺越礼有多敏锐。
没人能在他面前说谎。
况且,她需要他的帮助,没必要瞒他。
夏微咬了下唇,“我们在谈恋爱,快订婚了。”
贺越礼的眸色瞬间沉下。
洗衣机进入速洗模式,机身轻微震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夏微站直身体,彼此间的距离又近了点。
看着他淡漠的表情。
夏微小声解释,“你也知道,人的审美是会变的。现在的你不喜欢我,不代表你以前......”
贺越礼沉声打断她的话,“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夏微红唇微张,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喜欢她吗?
好像有那么点。
这三年,除了一年两千万和贺太太的头衔。
各种奢侈品,天价珠宝首饰堆满她的衣帽间。
Vm是他送给自己的事业,从生源到管理,他都会给意见。
认真想来,照顾贺煜只占很小一部分。
无非是接送孩子上下学,积极参加学校活动。
细心记下他的生活习惯。
晚上说几个哄睡小故事。
那些营养餐和甜品原本都是家里厨师做的。
是她觉得对不起这份工资,才开始学着亲手做。
而且每次都会多给妈妈做一份。
面包吃到饱,可喜欢.....她没能感受到。
又或者是,她从来没去感受。
她不敢,也不配。
在夏微心中,贺越礼深爱的人是季漫语。
她不会越界到去尝试喜欢他。
当时知道没有季漫语横亘在两人之间时,夏微也产生过一点怀疑。
但想到那三年的自己。
装乖装傻,逆来顺受。
还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绝不可能是贺越礼会喜欢的样子。
见夏微沉默着,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拉到自己的心脏位置。
隔着衬衫,清晰得感受到他的心跳。
重而快的撞击着她的掌心。
贺越礼想,他的爱情观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
同样,他希望他的爱人也是。
她心里有别人,他愿意等。
等她腾干净心里的位置,自己再住进去。
他一直以为三年太短,终究抵不过他们的青梅竹马。
可为什么在另一个时空,不过短短十个月,自己就已经住进她的心里了?
夏微感觉掌心逐渐灼热。
手腕被他握着,肌肤贴着肌肤,烫得几乎融化。
她的心不自觉的跟随他频率轻颤。
洗衣机进入脱水模式,轰隆隆响个不停。
却依然掩盖不了彼此的心跳声。
“滴—”
“滴—”
“滴—”
三声过后,四周陷入沉寂。
夏微回过神,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洗好了。”
贺越礼没动。
她一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幽邃的黑瞳中。
“我跳下海救你,想尽办法让你醒过来,你为什么还会觉得我不喜欢你?”
夏微支支吾吾半天。
想说,现在知道又怎么样。
想说,她现在只想回去。
倏地,脑中灵光一闪。
“贺越礼,如果我在你面前,从七楼掉进泳池里,你会跟着一起跳吗?”
贺越礼的眼睛压着难以读懂的情绪,漆黑如墨,没有半点星光。
静静对视半晌。
他说,“别说七楼,七十楼也会跳。”
夏微眼底闪过一瞬茫然,泪水毫无防备的涌进眼眶。
难怪贺越礼会坐轮椅!
他一定是跟着自己跳下去了。
七楼的高度对常年受训的他而言不算什么。
可那天他被下药,自残,还被倒挂在高台那么久。
夏微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砸落。
纤瘦的身体哭得一抖一抖。
贺越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哭成这样。
他手指蜷缩一下,沉了沉气。
搂住她的后腰,将她拉入怀中。
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直到怀里的人平稳下来。
这是第一次,没有任何借口的拥抱住她。
不是假装醉酒,不是假借受伤。
怀里的人像小猫发出呜咽,“贺越礼....”
他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头,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嗯?”
夏微软着嗓音,“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