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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国际机场里人潮涌动,值机柜台前更是挤得水泄不通。高小琴抱着孩子,在这喧嚣中显得格格不入。怀中婴儿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尖锐的哭声瞬间冲破嘈杂,高小琴下意识地轻轻摇晃着孩子,动作虽轻柔,却难掩她心底的慌乱。羊绒披肩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那枚精致的翡翠吊坠,它与祁同伟的扳指同出一块料子,在机场灯光下泛着幽微光芒,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段隐秘的过往。

手提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那频率就像在催促着她。直到第三下震动,高小琴才抽出一只手,艰难地摸索到手机。解锁屏幕,一条匿名短信映入眼帘:“明日飞曼谷,有人接机。” 她的目光落在发送时间上,瞳孔猛地一缩,那正是祁同伟在常委会上神色冷峻提议成立督导组的那个雨夜。高小琴紧盯着屏幕,指尖微微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悄然蔓延。

“女士,您的登机牌。” 值机员甜美的声音打断了高小琴的思绪。她如梦初醒,接过登机牌,看到上面 “头等舱 1A” 的字样。刹那间,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袭来。三年前,同样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第一次见到祁同伟。那时的祁同伟身着笔挺西装,气质儒雅,手中的钢笔轻轻点着合同,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她说:“小琴,你天生该坐头等舱。” 如今,那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处境却已天差地别。

婴儿的口水浸湿了高小琴的真丝衬衫,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掏纸巾,指尖在婴儿车暗袋里摸索时,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 —— 微型录音笔。仅仅是触碰到它的瞬间,高小琴便如触电般浑身一颤,仿佛摸到的不是一支普通的录音笔,而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她迅速扫视四周,周围人来人往,似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就在这时,候机厅的电子屏突然闪烁,一则新闻快讯弹出:“汉东海关查获走私红木。” 高小琴的视线被屏幕牢牢吸引,当看到屏幕上那辆被扣押车辆模糊的车牌号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那串数字,竟和三天前祁同伟让保姆匆匆转移的黑色 SUV 车牌号完全一致。高小琴心中清楚,自己似乎已被卷入一场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

内心的慌乱如野草般疯长,高小琴颤抖着打开手机银行 App。眼前的画面让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瑞士账户里的余额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少,每秒都有五位数消失不见,最后一笔交易的备注栏里赫然写着 “瓦努阿图中转”。高小琴紧咬下唇,嘴唇都被咬得泛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妈妈,要坐飞机啦!” 三岁的儿子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兴奋地指着停机坪上的客机,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高小琴低头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那笑容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祁同伟回家时的模样,他满身雪茄味,疲惫又烦躁,站在客厅盯着全家福照片,手中的翡翠扳指在台灯昏黄的光线里划出一道冰冷的幽光,那眼神仿佛透过照片望向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高小琴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小心翼翼地抱紧孩子,另一只手迅速伸进婴儿尿布夹层,把微型录音笔塞了进去,又拿起别针仔细固定好,确保不会掉落。这时,候机厅的广播响起:“前往曼谷的 hU7892 航班开始登机。” 高小琴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抱着孩子,拖着行李箱,朝着登机口缓缓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恐惧。

祁同伟的办公室里,隔音系统刚刚安装完毕,陈启宗正弯腰调试设备,金属支架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让人听了心烦意乱。祁同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中不停地转动着翡翠扳指,眼睛却望着窗外省委大院里的玉兰树。微风拂过,玉兰树枝条轻轻摇晃,花瓣簌簌飘落,可祁同伟的眼神却空洞而冰冷,仿佛眼前的美景与他毫无关系。

三天前侯亮平带队搜查老宅的场景,如噩梦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重现。那扇被强行打开的保险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那半截断成两截的扳指静静地躺在角落。如今,这半截扳指正被他锁在秘密抽屉的最底层,仿佛是一个耻辱的象征,时刻提醒着他所面临的危机。

“省政协那几个老家伙都签了辞职报告。” 陈启宗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精明与冷酷,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宣传部长的儿子在境外论坛发了篇文章,话里话外暗示侯亮平升职背后有复杂的政治博弈。”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观察祁同伟的反应。见祁同伟没有出声,他又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 U 盘,轻轻放在桌上,补充道:“这是瓦努阿图那边传来的转账记录,资金已经顺利洗白。”

祁同伟没有立刻回应,他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却又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一本本泛黄的书页,最终停留在《汴梁志》上。他抽出这本书,随意地翻看着,突然开口问道:“知道北宋为什么会灭亡吗?” 声音在隔音室里显得格外沉闷,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陈启宗微微一愣,没有立刻回答。祁同伟也没等他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徽钦二帝以为把那些珍贵的字画藏好,就能高枕无忧,却丝毫没有察觉,城墙早已被白蚁蛀得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说着,他又从书中抽出一本线装书,一个不小心,书的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祁同伟弯腰捡起照片,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穿着警服,英姿飒爽地站在缴获的毒品前,身后的战友们笑容灿烂,眼神中充满了自豪与坚定。那是二十年前的缉毒现场,曾经的热血与激情仿佛还在眼前,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陈启宗也凑上前,目光落在照片边缘那个显眼的弹孔上。那是当年毒贩的流弹留下的,谁能想到,这颗流弹竟阴差阳错地改变了祁同伟的命运,让他一跃成为英雄。

“厅长,要不要把侯亮平的专案组……” 陈启宗试探着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同伟抬手打断。祁同伟将照片重新塞回书里,动作有些粗暴,翡翠扳指磕在书柜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让他们查。” 祁同伟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决绝,“把汉东银行剩下的资金都转到瓦努阿图,记住,要用古董走私的渠道,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桌上的《汉东日报》被吹得哗哗作响,恰好翻到社会版,头条新闻的标题映入眼帘:“城郊墓园发现无名尸体”。祁同伟的目光在标题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高小琴踏上舷梯的那一刻,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她缓缓回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候机楼。那灯光依旧璀璨,可在她眼中,却仿佛是一片虚幻的泡沫,随时可能破碎。她想起上个月祁同伟喝醉后,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拉着她的手,喃喃自语道:“小琴,权力就像握在手里的沙子,你越是拼命攥紧,它流失得就越快。” 当时的她,并未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而如今,站在这即将远行的舷梯上,她才真切地体会到其中的悲凉与无奈。

飞机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高小琴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她的手不自觉地伸进婴儿尿布夹层,摸到那支录音笔,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这支录音笔里,存着阮文杰威胁祁同伟时那恶狠狠的录音,还有保姆神色慌张地转移现金时的监控片段,这些都是足以颠覆一切的重磅证据。高小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一去,等待自己和孩子的将会是什么。

祁同伟独自一人站在顶楼,俯瞰着整个城市。不知何时,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窗户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着陈启宗的车缓缓驶出大院,消失在雨幕之中。良久,他转身走到保险柜前,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柜门,取出那份未完成的遗嘱。他拿起钢笔,笔尖悬在 “遗产继承人” 一栏上方,犹豫了许久,最终,他咬了咬牙,写下了 “山水庄园慈善基金会” 几个字。窗外,雷声滚滚而来,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祁同伟将遗嘱锁进密码箱,顺手把那半截断扳指也放了进去。这半截扳指,是侯亮平搜查时故意留下的,断口处的裂纹犹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了他的心上。

飞机平稳飞行在万米高空,高小琴努力哄着孩子入睡。孩子终于进入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邻座的老太太满脸慈祥,见高小琴疲惫的样子,热心地递来毛毯,轻声说道:“姑娘,看你一个人带孩子,真不容易,你先生没陪你吗?” 老太太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高小琴的心。她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毛毯掉落在地。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他…… 他工作忙,走不开。” 就在这时,毛毯滑落,高小琴不经意间瞥见前排乘客正在看的报纸,头版照片上,侯亮平站在新闻发布会上,意气风发地发言,标题写着:“跨境犯罪调查取得重大突破”。高小琴的心猛地一沉,她悄悄打开手机,发现祁同伟发来新消息:“到曼谷后换号码,别用信用卡。” 她看着这条消息,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

午夜时分,祁同伟办公室的卫星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静。祁同伟从沉睡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着拿起电话,刚一接通,阮文杰带着哭腔和愤怒的声音便如汹涌潮水般从听筒里传来:“祁同伟!你把我弟弟弄哪去了?” 电话那头,背景音里传来阵阵皮靴踩踏地面的声音,声声沉重,显然阮文杰身处审讯室。祁同伟瞬间清醒过来,他坐直身子,转动着完好的那枚扳指,目光望向墙上巨大的汉东地图,眼神在湄公河五号仓库的位置停留片刻,冷冷地说道:“阮先生,你在金三角埋的那批货,我可是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说完,他不等阮文杰回应,便猛地挂断电话,将手机卡掰成两半,随手扔进翡翠烟灰缸,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麻烦都一并扔掉。

高小琴下飞机时,曼谷那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包裹。接机的黑衣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接过她的行李。就在黑衣人抬手的瞬间,高小琴瞥见他袖口露出的纹身,那图案让她的心猛地一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祁同伟书房里那张缉毒旧照,照片里那位牺牲的战友,后颈处也有着同样的纹身。高小琴抱紧孩子,尿布夹层里的录音笔硌着手臂,仿佛在提醒她,从踏上这趟旅程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祁同伟在会议室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屏幕上显示着汉东各部门的人事变动方案,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职位让人眼花缭乱。祁同伟紧盯着屏幕,目光在 “反贪局副局长” 一栏停留了许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他拿起红笔,在陈启宗的名字上重重地圈了起来。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道扭曲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当他宣布完任命,角落里的宣传部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紧接着,鲜血从他的手帕中渗出,迅速染红了手帕,在会议记录本上晕开,那殷红的血迹,像极了侯亮平档案室里那张被水浸过的报关单。

高小琴在曼谷郊区的别墅里打开行李箱,当看到最底层的真丝睡衣被人翻过的痕迹时,她的心猛地一沉。她警惕地抱起孩子,迅速躲进浴室,反锁上门。她的手颤抖着从尿布夹层取出录音笔,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还有婴儿奶粉罐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高小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屏住呼吸,颤抖着按下播放键。录音笔里,传来祁同伟低沉而冷酷的声音:“告诉阮文杰,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 那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让高小琴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祁同伟站在省委大院的台阶上,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却并未带来丝毫暖意。他胸前的翡翠领带夹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宛如一颗冰冷的星辰。身后,警卫们身姿挺拔,表情严肃,目光如炬。当侯亮平的专案组车辆缓缓驶入大院,停在他面前时,车门打开,侯亮平从车上走了下来。两人隔着一片湿漉漉的地面对视着,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缉毒现场。那时的他们,都怀揣着满腔的热血与理想,眼神中充满了对正义的执着追求。而如今,权力的漩涡无情地将他们卷入其中,彻底改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