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坐在庭院里悠闲的嗑着瓜子，收拾东西用不上他，他闲的很。
看着从他面前行色匆匆走过的哑巴和瞎子，歪着头面露好奇。
“哥俩又去野战？”
“哦豁～哑巴急着钻小树林呢～”
黑瞎子只来得及骚一句，就见不到人影了。
“啧……”
藏书阁的檀木格架在微光中浮起细尘，张启灵带着瞎子沿着木梯上到顶楼。
张家族谱放置的地点。
目光扫过，站定在放置记录族长信息的族谱格架前，张启灵抽出樟木匣，打开铜锁，拿出里面的近代族谱。
“哑巴～哑巴～带瞎子来这有什么指示？”
黑瞎子站在哑巴身后，脑袋搭在哑巴的肩膀上，手环在腰间，冲着耳根猛吹气。
却忽然瞥到哑巴摊开的泛黄册子，靛蓝的封皮上盘绕着麒麟纹，金漆书写的张氏族谱。
“嗯？怎么带瞎子看你家族谱？”
就着哑巴的手随意翻了两页，上面记载了历代族长及其配偶直系后代的信息。
“怎么？哑巴是想把瞎子写进你们张家族谱？瞎子可还没同意呢～怎么也得再来……”
“写了。”
话被直接打断，黑瞎子呆滞片刻，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墨镜下的眼神略显错愕。
“哑巴……”
看着哑巴翻开的页面，话音突然卡在舌根。
墨汁混着金粉书写的‘齐’字赫然嵌在张启灵真实名讳的右侧，他的名字像道伤口横亘在千年族谱上，笔迹在上面晕出微微霞光。
“没征询你的意见。”
不是征得瞎子的同意，而是征询瞎子的意见。
同不同意他都要写。
良久的沉默，黑瞎子忽然搂紧怀里的人，头埋在哑巴的后颈，空间里只剩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他早就没家了。
但好像又有家了。
张启灵安抚的拍拍腰间骤然收紧的手，安静的等待瞎子平息情绪。
过往被遗忘过，所以就算俩人已经能拥吻在一起，瞎子也还是忍不住想试探更多，惴惴不安到可能要俩人的血肉相融才能有所缓解。
他不知道做什么可以安抚瞎子的不安，在他能想到的方法里似乎都没用，这还是梁川随口提的一句。
所以，他故意在张拂山面前展现俩人关系，也是知道以张拂山话痨的能力，不出意外这个消息会传遍张家。
现在看来梁川的这个方法好像很有用。
嗯。
那下次轻点打。
情绪平缓后，黑瞎子低低的笑出声，一点点放大，到最后笑的整个人都在抖。
“哑巴啊……你真是……”鼻尖蹭着对方垂落的发梢，“瞎子的大宝贝。”
嘴唇碾着哑巴微微泛红的耳垂，手指划过‘齐’与‘张’字的墨迹。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哑巴的名字。
黑瞎子用尾指去勾对方手心，“张家列祖列宗要是知道族长的配偶上写了外人名讳..……”
手指点了点上面自己的名字，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们祖宗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张起灵握住瞎子的手，想了想，清冷的声音砸在耳膜上，“可以放玄武岩的压棺石。”
黑瞎子怔愣片刻，直接砸在哑巴的肩膀上大笑出声，“哑巴，什么时候还学会说笑话了。”
当代孝子贤孙——张家现任族长张启灵，要把他祖宗的棺材板压住。
笑够了之后，仔细的看撰写内容，名字，生辰，登记日期是告白的第二天。
张启灵手指落在族谱下方的‘同穴’二字上。
“生同衾，死同穴。”
转过身面对瞎子，手按在眼前人的心口，感受掌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所以，安心。”
黑瞎子握住心口上的手，目光温柔的看向哑巴。
这个哑巴，总能不经意间，戳到他心里。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诶，有点可惜，不能记录下来，要是哑巴你哪天再忘了，这就是证据！”
“不会忘。”张启灵思索片刻，“小川拍了。”
“嗯？他怎么知道？”
“偷看。”
“……”
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黑瞎子咧着嘴看着哑巴把族谱收进樟木匣，铜锁扣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此时～～
前方记者小梁发来实时报道！
俩人未察觉到的角落里，梁川狗狗祟祟的直播并分享到群里。
举着匕首当话筒，手环点静音开视频，上演了一段无声哑剧。
【八卦小分队群聊】
事后一支烟：怎么说怎么说？
去码头整点薯条：【严肃脸】请叫我梁记者！
求神不如求我：梁记者前方战况如何～
去码头整点薯条：俩人看族谱呢～
去码头整点薯条：瞎子好像笑傻了？
去码头整点薯条：卧槽，这哑巴简直带孝子，他要把祖宗压死。
去码头整点薯条：他俩要殉情？
日出山谷：？
事后一支烟：？
求神不如求我：？
你这记者的真实性有效性准确性都他娘的喂狗了吧？
梁川耳朵竖了起来，怎么这里还有自己的戏份？
哦～他是拍了还分享在群里了～
看着哑巴一直没提这事，他也没说。
眼看俩人要走，悄无声息的转身就跑，可不能被发现了，不然以哑巴那自尊心说不定他又要挨揍。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黑瞎子和张启灵面对的就是七双别有深意的眼睛。
不好，有情况！
张拂山乐呵呵的看着俩人，看来小族长也是保守派的！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说什么也要把这事传到上面那几个老不死的耳朵里。
吃饭的时候得知蛇女和山骨热心的帮助族地升级了防御，张家人表现出了万分感谢。
这里离青铜门隔着几座大山，几人吃过午饭后，从族地出来一行九人就直奔青铜门。
张拂山也是头一次经历这么隆重的场景，以往张家人都是自己收拾收拾就进去了。
说实话，还挺爽～
但是当众人出来看到族地周围的情况时，不由自主的沉默了。
感谢早了，想收回……
现在这哪里是族地了，这简直是鬼村！
这回真是古宅心慌慌了。
张启灵沉默的看着这个场景，他知道俩人帮忙了，但不知道帮成这样。
我家族地好像出大问题了……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新鲜出炉的阵法，叠加阴气，使得整个树林变得阴气森森。
但是问题来了，树林里的鬼影是哪来的？
轮廓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淡淡的薄雾所笼罩，让人无法看清其真面目。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带来一阵阵呜咽声，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心底的寒意逐渐弥漫。
那鬼影似乎也随之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几个眨眼间就变换了位置。
还有，树上吊着的那些毒蛇哪来的？现在不是冬天么？它们不冬眠了么？
这改变物种习性是不是有点虐待小动物了？
张拂山这时候是真信了小族长说的，加强族地防御，这是不是加过头了？
这回是由山骨领着几人往外走，所过之处，阴气退散。
临行前，张启灵怕会有张家人回来，特意在外围的石碑上留下了张家内部的标记。
「已加料，望周知」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死不了，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