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不停的旋转,随即陷入一片黑暗,浓稠的黑色,破不开的迷雾,思绪一瞬间坠入更深层,如梦似幻。
瞎子……
瞎……
眼泪无声无息的垂落,空间里回荡的只有呜咽声。
天色渐亮,蛇女和山骨同时睁开眼睛。
蛇女耳尖微动,听着不远处微弱的声音传来,轻拍妹妹的手臂。
山骨瞳孔骤缩又散开,伸手捅捅身边的人,“你爹出事了。”
什么爹?谁爹?谁出事了?
梁川懵了一下,刚开机的大脑来不及思考,立马回嘴,“你爹才出事了。”
“不对,我哪来的爹,你又想挨揍是不是?”
“你大张哥啊,比照顾亲爹还尽心。”
这语气颇有怨念,听得梁川嘴角直抽,无语的踹了山骨两脚。
“我也可以照顾你比照顾儿子还尽心。”
梁川倒是没觉得能有多大事,这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再说,瞎子还在呢。
“他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没等俩人说完,门突然被敲响,互相对视一眼,立马套上衣服往外走。
黑瞎子站在门口,面沉似水,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哑巴原本睡的好好的,突然气息紊乱,还一直叫他的名字,语气里的悲伤怎么也藏不住。
察觉到不对劲,想把人叫醒,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最主要的是,哑巴哭了。
泪水滴落在手上,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灵魂跟着翻涌,止不住的心疼。
哑巴从来没哭过。
到底,梦到什么了?
看了一眼门外黑瞎子难看的脸色,梁川也不等他开口,直接说,“知道了,去看看。”
又安抚的拍拍瞎子的肩膀,“放心黑爷,没事。”
黑瞎子点点头,没说话。
仨人直接往隔壁走,蛇女和妹妹套上衣服紧随其后。
几人围在张启灵身边,场面略显怪异,但现在也没人注意到这点,蛇女靠在门口点了根烟,安静的看着。
“我就说他先天修炼圣体。”山骨搓着下巴感慨,“瞧瞧,都摸到时间线了。”
“这么牛逼?”梁川瞪俩眼睛上下扫视,除了不断滑落的泪水,实在看不出来其他的。
“这是梦到什么了?好好的哑巴咋哭成这样了?”
黑瞎子闻言攥紧拳头,低头看了一眼噩梦中的哑巴,又抬头看看山骨,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什么意思?”
“哦~字面意思。”山骨笑笑也不多说。
蛇女斜睨了一眼山骨,就算是队友,她也得说一句,真欠啊。
梁川耳朵贴近张启灵,听着微弱的呢喃,抬头看了一眼黑瞎子,眨眨眼睛,“瞎子,哑巴是,在叫你……”
“这语气怎么跟你死了似的。”梁川挠头。
克制住心底不断上涌的情绪,黑瞎子擦掉哑巴脸上流下来的水珠,“我试过,叫不醒。”
要是让哑巴知道自己哭的样子被人围观了,以他那偶像包袱,醒过来还指不定谁要挨揍呢。
“妹妹,你来看看呢。”梁川让出位置,让妹妹过来。
“好哦~”妹妹笑着安抚站在一旁略显僵硬的黑瞎子,“别担心,有我在。”
伸手轻点张启灵额头,绿色波纹似的能量来回扩散,又瞬间消失。
浓重的黑暗中,张启灵思维逐渐混沌,崩溃的情绪决堤,犹如陷入泥沼,无法自拔。
突然,耳边传来道道雷声,黑暗的空间内出现无数裂痕,四周响起破碎的声音。
银瓶乍破,支离破碎的光斑,像是老式电视机出现的雪花屏。
一抹绿色的能量冲破黑暗,逐渐四散,又汇聚充盈周身,张启灵意识逐渐清醒,怔愣的看着周围。
绿色的生机如同点点繁星,仿佛天地之间,生命之初,绽放的第一朵花,美得不可思议。
“叫他的名字就行了。”妹妹收回手,对着黑瞎子说道,“他现在能听到。”
黑瞎子点点头,手指微动,紧紧握住哑巴的手腕,凑到耳边轻声呼唤。
“哑巴,醒醒。”
“哑巴。”
张启灵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好熟悉,熟悉到一听到他的声音,眼睛就泛酸。
是谁呢?
“张启灵。”
“哑巴张。”
“哑巴。”
“醒醒。”
瞎子……
瞎!
黑瞎子愣了一下,用手轻抚脸上更为汹涌的水珠。
怎么哭成这样。
“咋回事,不是能听到么?怎么还不醒?”
“要不说点能刺激的话?”山骨随口一说。
“什么刺激的?”梁川眼睛滴溜溜一转,不怀好意都刻在脸上了,凑到张启灵耳边就开始喊。
“哑巴!瞎子跟野男人跑了!”
“哑巴!快醒醒!瞎子怀了,跟野男人跑了!”
“你再不醒孩子就没啦!”
“花你的钱,住你的房,哦不对,你没房。”
“嘶……小哑巴你有点穷,难怪瞎子跑了。”
“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娃,嘎嘎嘎嘎。”
黑瞎子两眼一黑,是这么个刺激法么?
朝梁川一脚踹过去,我就必须跑是么?
山骨白眼一翻,无语的看着梁川,他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张启灵耳尖微动,眼球震颤。
“这也不行啊。”躲过踹过来的脚,梁川挠头,继续在张启灵耳边念叨。
“哑巴!你再不醒,你看着瞎子出浴流鼻血这事,就要被公布出去啦!”
流血?什么流血?!谁流血?!
我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字!!
张启灵手指动了动,眼皮微微颤抖,半眯着眼,升起的日光晃的他睁不开眼睛。
恍惚之间看着瞎子关切的目光,如梦初醒。
梦里瞎子最后的笑容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合,一时之间张启灵竟然无法分辨是梦境还是现实。
“哇!醒了!”
听到声音,张启灵确信是现实,一个翻身就爬起来,脸上还挂着水珠。
黑漆漆的眼睛里还含噙着泪,此时却瞪的溜圆,紧盯着梁川,一眨不眨。
他可都听见了!!
梁川后背瞬间激起一层冷汗,看这架势,干笑两声,咽咽口水,拽着山骨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窜出去的俩人,声音在空中飘过来,“不是?大张哥对这个这么敏感?
“噫~小瞧他了吧,自尊心可重。”
在哑巴没报复回来之前,流鼻血这事就是他的逆鳞。
看着张启灵醒过来,蛇女轻笑一声站直身体,拉上一旁看热闹的妹妹走了。
黑瞎子长舒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还没等说话,哑巴那特有的草药香席卷而来。
黑瞎子呆愣住,身体僵直,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哇!”
“哇哇!”
“哇哇哇!”
“啊?”
门缝里突然依次钻出四个脑袋,探头向屋里望去,从上到下,八只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