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提议赏月,皇帝欣然应允,一行人便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霍渊从小室更衣回来,并未看到沈初梨,便独自寻找。
众人来到御花园,忽然听到女子的呼救声——
“救命...我,我不会游水......”
沈初梨的手在水里胡乱扑腾,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来人,救我......!!”
“你——”
高南柔看着在池里挣扎的沈初梨,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怎么把自己想干的事全干了?!
这让她干什么?
禁军赶到时以为是刺客,迅速挡在皇帝身前。
很快,众人看清是池中是一女子,脸色苍白,发丝湿漉漉贴在脸颊,明显受了惊吓,整个人浑身发抖。
所有人目光落在高南柔身上。
她立即否认,“不是奴婢!奴婢没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还不快救人。”
皇帝开口,声音冷沉。
沈初梨即便已和太子和离,到底也是沈家嫡女,岂容一个奴婢陷害?
高南柔站在岸边,脑子里一团浆糊,注意到不远处快步走来的身影,她浑身一抖。
“摄、摄政王,奴婢真的没推二小姐,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滚开。”
霍渊视线冷冷剐过高南柔,眸底裹挟着暴戾杀意。
“这笔账,本王会和你慢慢算。”
男人话语间的阴狠,让高南柔不寒而栗。
“噗通——”
霍渊毫不犹豫跳进了太液池。
很快,游到沈初梨身边。
“小叔叔——”
沈初梨惊恐的眸子看到霍渊后,委屈地哭了起来。
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霍渊心底骤然一痛。
“乖别怕,我在。”
他单手搂住沈初梨的腰身,将她带进怀里。
“抱紧我。”
低沉喑哑的声音,飘进沈初梨耳侧,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从这一刻起,她决定彻底忘记自己会游水这件事。
紧接着,心安理得晕了过去。
-
沈初梨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翌日晌午。
她躺在王府的软榻上。
周围站着很多人。
高南柔也在。
霍景恒听说沈初梨落水,人至今昏迷,就觉得其中有鬼。
印象里,沈初梨是会游水的,哪怕失足落水也不至于昏迷不醒。
加之柔儿的哭诉,他今日带着太医,亲自来了一趟摄政王府。
刚一入府门,就被温胭拦住了。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高南柔躲在太子身后,一张小脸苍白可怜。
“温胭,这件事闹得挺大,我必须说出真相。”
温胭冷冷看着她,已经在找角度上去撕烂她的嘴。
她昨晚真不该喝那么多酒,浑身燥热一脚踏进了小室,看到个男人就伸手去扯他的衣服,醒来后发现两人光不出溜躺在一起......
待看清男人脸的那一刻,她脑袋轰一声响!
是谢长晏!
趁他还没醒,她慌里慌张穿好衣服,悄悄跑了。
刚一出去就听见御花园传来求救声,再然后就见霍渊浑身湿透抱着梨子飞奔出来。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霍渊,神情阴鸷凶狠,仿佛一只凶兽破笼而出,危险极了。
再然后,谢长晏也提着裤子出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指着高南柔,“真相?真相就是你嫉妒梨子,骗她出来又把她推进了池塘!”
高南柔拼命摇头,“不是,确实是我找人把二小姐叫出来。”
“毕竟今晚我要当众认罪,我太害怕了,就求她能不能饶我一次。”
“结果,她发了疯一样辱骂我,说都怪我抢了太子哥哥,要狠狠报复我。”
“我听到有人来了,就想着先回去,结果她忽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然后自己跳了下去。”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她还补了句。
“上次在马场,二小姐就给我下药,这次逮着机会陷害我,不奇怪。”
高南柔说完,眼泪哗哗往下流。
提起马场之事,连躺在榻上装睡的沈初梨都忍不了了。
她心底的火蹭一下蹿了上来,可不等她有任何反应。
温胭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一巴掌甩在了高南柔的脸上。
“啪!”
清脆的一声响,响彻王府上空。
这一瞬间,沈初梨连呼吸都停顿了。
就连太子也愣在原地,不料温胭竟敢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
温胭火冒三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高南柔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贱婢,长了个嘴不说人话我就帮你撕了!当初若不是梨子收留你,你这会都硬了!做人不说知恩图报,倒只会满口喷粪!你推我家梨子入水可是连皇帝加几十双眼睛都瞧见了,你说梨子故意跳下去陷害你可要拿出证据来,若拿不出来,看我不把你这张烂嘴撕的稀碎!”
胭姐,好猛啊!
沈初梨躺在榻上,心里震撼久久不平。
而此刻高南柔也反应过来。
她担惊受怕到现在没合眼,又挨了一巴掌,捂着脸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你,你怎可动手打人?”
霍景恒也立时皱紧眉,拍了拍高南柔的手后看向温胭,厉喝一声。
“大胆刁民!柔儿来看她,是她心善,沈初梨构害他人,已触了晋律。就事论事都该先关押大牢,交由刑部审查!来人拿下——”
霍景恒昨晚没出席宴会。
倒不是他怂了,主要是高南柔不让他去。
他本来做好准备了,但柔儿说这种丢脸的事,她一人承担就好。
他素知柔儿懂事,最后也没坚持,窝在东宫一宿没出去。
后来听到外面的动静,才急匆匆赶过来。
温胭挡在沈初梨面前,寸步不让。
“就事论事,能在梨子尚未清醒时便把她关押到大牢?太子殿下,梨子曾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这样对她晚上摸着良心睡得着觉?你不顾梨子死活,护着这个狐狸精,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她又指着高南柔骂。
“还有你这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梨子,你早被人卖到窑子里充妓了!现在勾搭上太子了,就开始咬你以前的主子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高南柔白了脸,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件事是她心底的伤疤,因为那时的她,卑贱的像地上的泥,要是没沈初梨她早死了。
所以现在才一门心思往上爬,要把曾经欺凌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太子哥哥我们走吧,奴婢被骂几句不打紧的。”
见美人落泪,霍景恒当即色变,冲着左右怒喝:“来人,温胭以下犯上,把她和沈初梨一同押到大牢!”
左右领命,正要冲上前。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笑。
“慢着。”
谢长晏摇着扇子慢悠悠从后方走来。
“太子殿下,这里可是摄政王府,摄政王没发话,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呢?”
看到谢长晏,温胭眸子颤了颤。
见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定了一瞬就挪开,也没什么表情,神色黯淡。
霍景恒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刚想连谢长晏一同臭骂,看到他身后人时,瞬间像蔫了的紫茄子。
吭哧半天,唤了声:“皇叔。”
霍渊连一眼都没给他,冷声:“府医说阿梨需要静养,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
这么多人面前挨骂,霍景恒脸都绿了,可知道待下去皇叔必会迁怒柔儿,只得强压怒火。
搂着高南柔正要离开时,忽然听到床榻上传来一阵咳嗽。
“咳咳......”
霍景恒身子一顿,回头望去。
温胭赶忙过去扶她,“小宝,你醒了?!吓死姐姐了...”
“霍...霍......”
霍景恒暗自嗤笑。
这女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这是有多离不开他——
“渊。”
空气陡然一静。
温胭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丫头在霍什么?
霍渊?!
沈初梨又叫了一声,这回大伙都听清,她喊得人是霍渊,瞬间无数道目光投向叔侄二人。
霍渊眼眸深深,看着面前的女孩,没有说话。
他也没想到,沈初梨醒来第一个找的人,竟会是他。
“小宝,来,姐姐扶你喝口水。”
温胭拼命给沈初梨递眼色,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不是,老妹儿你也没跟我提前通气,我该说点啥子配合你?
沈初梨假装没看到。
她小脸皱起,泪花花在眼眶打转,软声嗫嚅着:
“霍渊,抱抱,好不好......”
众人:“......”
温胭探手摸了摸她的头,完了!她的梨子肯定是掉池里脑袋进水坏了!
霍景恒眯了眯眸子,这女人为了气他,竟当众调戏皇叔,还真是胆大妄为!
高南柔则是怀疑沈初梨刚醒,人还不清醒,应该是叫霍景恒叫错名字了。
唯有谢长晏“哎呀”一声,直接看向霍渊,用扇子捅了捅他。
“人家都叫你名字了,还不快去让抱抱?”
霍渊眼神落在沈初梨身上,眉骨冷峻,看不出什么表情。
见他许久不说话,沈初梨心里忍不住忐忑了。
有些失落地想,也对,毕竟霍渊对她也没多少感情。
这么多人面前,小叔该是不想亲近的......
高南柔都忍不住悄悄露出了讥嘲的表情。
摄政王之前心情好,纵容她一次也就罢了,真当自己特殊?以摄政王的性子——
“好。”
高南柔:“......”
他走过去,弯腰替她抹去泪水,极其缓慢、极其温柔地说:“乖不哭,本王在。”
沈初梨瞬间展颜,轻轻弯了眼睛。
刚想伸手抱他,霍景恒忍无可忍冲过去,一把按住她肩膀,“沈初梨,你闹够了没!”
沈初梨眨巴了下眼睛,看向俊美无俦的男人,有些委屈地道:
“夫君,这丑八怪谁啊?我都是你妻子了,连抱一下你都不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