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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

蛊虫的颜色。

“所以娘就选了四妹?”楚昭朝轻声问。

孟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在说什么?”

楚昭朝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拂过芙蓉树的树干。

树干上,一道极细的裂缝中,隐约可见一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这棵树,我记得是爹走后第三天才种的。”楚昭朝缓缓道,“那天,四妹发了一夜高烧。”

根本不是他们一家人种下的。

她连这个都能记错。

孟氏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收回手,脸上又挂上那种温和的笑:“昭朝,娘只是...”

“只是什么?”

楚昭朝盯着她。

孟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转身朝屋内走去。

楚昭朝跟着进了屋。

屋内打扫过,家具都还在,但其他的东西都已经收起来了。

“娘,还记得我成婚那日,放在桌上的青铜镜吗?”

孟氏的背影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

“自然记得。”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袖中镇魔镜映出她半边苍白的脸,“忘了跟你说,这镜子是你外祖得知你要嫁人特意让人送来的。”

孟家,也在南撤之列。

不过走的都是小辈!

楚昭朝将镇魔镜轻轻放在梳妆台上,铜镜表面泛起冷光。

孟氏正欲伸手,镜身突然震颤,映出的画面让她脸色瞬间一变。

镜中映出不是她现在的容颜,而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女,被粗粝的绳索拖向冒着热气的青铜巨鼎。

“这,这不可能!”

孟氏猛地后退,鬓角簪子应声而落,“这镜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楚昭朝指尖按住镜子边缘,温润的镜面开始龟裂,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血渍。

她的目光如电:“娘不是说这是外祖送的陪嫁,那肯定很了解这个青铜镜,它不单单是一面梳妆的镜子。”

“朝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回来后就总是疑神疑鬼。一会怀疑你三叔,一会是你二叔,如今又怀疑你娘?”孟氏神色哀伤,“说到底,我是你亲娘,还会害你不成?”

门外传来脚步声。

秦彻缓步走了进来,孟氏松了口气:“你三叔他,没事吧?”

秦彻摇头:“好在用身体养蛊的时间短,心脉虽然受损,但到底是捡回一条命!”

“这就好,你祖母承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

楚昭朝抿唇,还欲再说。

秦彻却微不可察的朝她摇头。

从楚家出来,楚昭朝回望楚家大门,看着站在台阶上的楚家众人,不知为何,心里比来之前更加沉重。

楚家的水,比她想的还要深。

但光是这么问,是问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秦彻的剑鞘轻轻碰了碰楚昭朝的手背,在孟氏看不见的角度,一缕黑气从他袖中钻出,悄无声息的没入地面。

“祖母,岳母,三叔,你们不必送了。”他拱手行礼,语气如常,“三叔需要静养,我们改日再来探望。”

老太君点头,眼神还是带着几分殷切:“若是有变,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们,莫忘了!”

“孙女知道。”

楚昭朝会意,干干的应了声,将镇魔镜收回袖中。

镜面残留的血渍在袖袋里晕开,烫得她手腕发疼,心也跟着一下下抽痛。

回程的马车上,秦彻指尖在车辕上轻叩三下。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默,二十具玄甲骷髅在地下同步潜行。

“你看到了吗?”

楚昭朝突然开口,“母亲说镜子是外族所赠时,她耳后的皮肤...”

“像蜡一样融化了半寸。”

秦彻左眼的幽冥色微微闪动,“岳母她隐瞒了镇魔镜的真实情况。”

方才那缕黑气传回的画面在两人之间浮现:楚家祠堂的地窖中,十二盏青铜灯围着一口井,井水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往生崖的全面。

井沿上刻着的,正是与孟氏指甲缝里如出一辙的青铜密文。

凤凰玉镯突然发烫。

楚昭朝掀开车帘,暮色中的金陵城炊烟袅袅,而东南方向的天空却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去祖坟。”

她猛地攥紧秦彻的衣袖,“现在就去。”

马车掉头的瞬间,地下传来骷髅兵拔刀的声音。

秦彻的剑穗无风自动。

有人正在跟踪他们。

“别回头。”他在她掌心划了道阴符,“是你二叔的漕帮死士。”

楚昭朝看向秦彻。

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楚昭朝立刻明白过来。

楚天昕这个李逸彬的“走狗”,肯定不能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

当马车驶过最后一个岔路口时,秦彻突然掀开车帘:“停车!”

前方不远处,王氏的权杖深深插在路中央,杖头的彼岸花正在滴血。

“母亲?”

楚昭朝刚探出身去,就被秦彻一把拉回。

权杖突然爆出刺目寒光,照亮了埋伏在两侧屋顶的弓弩手,他们脖颈后都鼓着熟悉的青黑色肉瘤。

秦彻缓缓拔剑:“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祖坟里的东西。”

“母亲她?”

秦彻的剑锋未动,左眼幽冥之色却骤然加深。

“权杖上的彼岸花,花瓣该是七片。”他声音极低,仅楚昭朝能听见,“可她手上的是五片。”

楚昭朝指尖轻抚玉镯,金砂无声渗出,在掌心凝成细针,这是她与秦彻的暗号。

秦彻剑锋突然调转方向,猛地插入地面。

青石板缝隙间顿时渗出黑色雾气,将整条街道笼罩在幽冥结界中。

“既然要玩阴的,本座就陪你们玩个够。”

他左眼的幽冥色完全覆盖瞳孔,二十具玄甲骷髅同时仰头,空洞的眼窝燃起幽蓝鬼火。

他们铠甲下的白骨发出咔咔响,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重组,断骨接续,腐肉重生,转眼化作披甲执锐的阴兵。

屋顶的弓弩手明显慌乱起来。

其中一人脖颈后的肉瘤突然爆开,青铜蛊虫疯狂啃噬宿主,转眼就将人变成一具青铜傀儡。

“果然如此。”楚昭朝冷笑,镇魔镜对准最近的三具傀儡,“二叔的漕帮死士,早被掉包了。”

镜光照耀下,傀儡们脸上的伪装如蜡般融化,露出戎族士兵特有的刺青。

他们手中的弓弩也显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