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秋闱前后,宋辙心头就想着邬榆先前说的,香税之事一年有解。
他心里估算着弘德与他想的一样,这山东至少要放一个有些分量的人,且那日与掌管税政的户部,有些紧密干系。
纵览朝堂上合适的人,还真没几个。
也是宋辙连着几个夜里无眠,才费心费力想出来的答案。
果然今次中举之人里头,就有他想到的人,不多不少正是三甲,将来指定外放做县令。
宋辙这人不论是才干还是处事为人都是极佳,他惯会春风化雨无声润物。
沈谦的大侄儿沈循,是而今家中后辈里唯一的子嗣。
先前在玉京时,还听邬榆说起沈家二夫人小产之事,当时国子监的同窗们也都叹沈家人丁不兴。
因此沈循在家中格外受宠,即使学识不怎么样,后来也花了重金进国子监读书。
不难看出,沈家是铁了心要他科举致仕。
宋辙回京之时,还特意去国子监拜见几个博士和祭酒,轻而易举就以榜眼学识被邀着看学子们的课业。
他看到沈循的课业时,可谓两眼一抽。
祭酒后来还特意说了,如今沈尚书圣意正浓,即使他侄儿不用心读书,可也不敢劝他退学。
宋辙将呈盘里的东西交给佑儿保管,自言自语道:“这叔侄二人,竟然差距如此之大。”
“什么差距大?”佑儿将丝帕抽出来自己留着,小心将玉佩放进箱笼里放着。
听着宋辙讲着沈家的事,佑儿也是啧啧称奇:“沈尚书为人正派公道,倒是不知他晓不晓得他侄儿去秦楼楚馆的事?”
“自然知道,尚书的耳目远比你我想的多。”宋辙不死心,又将人圈在怀中,摇着扇子道:“咱们送礼去孟家,他定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宋辙这事做的漂亮,让人找不到错处罢了。
凉风习习,佑儿这才发觉,身上的薄衫又落低了些,睨了宋辙一眼,却也不去理会这事。
问道:“那沈尚书不生大人的气?”
若沈循真到泰安做县令,凭着沈谦的敏锐洞察,自然晓得宋辙早已布局打算。
宋辙低嗅美人香,又在佑儿脸颊亲昵几番,才道:“又不是我点他侄儿得三甲的,也不是我让他侄儿来泰安,这事怨不到我头上。”
宋辙先前已然提醒过沈谦了,人心难测,即使与帝王是挚友又能如何?
帝王想着九州万方,讲究的是付出最少,得到最多,哪有什么人性可言。
提及此,宋辙心头难得有了丝丝得意,继而手上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两人如寻常夫妻般,惬意说着话,撩着温情,暗消人魂。
虽是未曾身到巫山峡谷之处,但已初察雨意云情。
宋辙手上的折扇“啪”得一声落在地上,这声音已让佑儿神魂飞荡。
她脸颊绯红,云鬓半偏,眼波含俏,虽不经雨骤云驰,但风姿绰约,已是万种风情。
身子明显被宋辙紧紧抱住,佑儿见他又是临门一脚克制自己。
有些不怀好意道:“听说这般对身子有碍,大人何时才……”
后头的话她不再多说,倒不是她不想说,是宋辙伸手捂住了她的软唇。
眼中带着些危险气息,吓得她不敢再说半个字。
她只敢嘴上得意,可真想到那些事,难免还是害怕。
好在宋辙不过片刻就放下她,道:“且给你记着,来日方才,总是要还的。”
佑儿放才露了怯,如今故作姿态指尖撩开宋辙的衣襟,笑问道:“不知大人说的来日,究竟是哪日?”
宋辙爱极了她这般灵动狡黠的模样,唇角微微泛起涟漪,勾着她的腰送往怀中,闷声笑道:“看不出来,你竟这般急不可耐?”
看着怀中人儿耳廓渐红,他还故意耳鬓厮磨道:“也不让你久等,择日不如撞日,如何?”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人,如今扭着细腰就要挣了他的束缚,不敢说话一溜烟跑了。
何时娶佑儿的事,宋辙自然想过的。
这衙门始终不是他的家,也并非长留之地,料想待明年春暖时就能回京了。
到那时,在家中娶了佑儿。
因而如今即使再想,也克制自己不敢放肆。
他答应过佑儿的,要明媒正娶她。
待到朝廷的邸报来时,宋辙果不其然看到了沈循出任泰安县令的上令。
泰安县隶属济南府,与历城相距不远,掐着日程,怕是这几日人就要到了。
秋日多雨,待人到历城时已有些凉意。
瞧着远处城门,马车里的年轻妇人心头也欢喜,总算是与官人到了山东,今后就是她二人的小日子,没得后院那些妖精,定然和和美美的。
倒是沈循歪靠在马车上,眼睛却时而打量着伺候自家妇人的丫鬟。
大抵是舟车劳顿太久,往日只觉得这丫环大胆轻佻,如今瞧着竟然不赖。
他心中有些邪念,冷着脸吩咐给他倒碗茶水喝。
见一旁的女子只顾着打理自己发髻上的钗环,便在接茶时挠了挠那丫鬟的手心。
瞧见那丫鬟眼儿媚得勾人,他真是心猿意马。
进了城门就有衙役候着,请他去知府衙门说话,这是赴任的规矩。
一般是上峰请客接风,大家互相认识交底罢了。
因此一行人在历城停顿了两日,本要启程赶路,却又见昨夜刚吃过酒的户部郎中来请。
沈循只当他是想借着讨好自己,来拍沈谦的马屁。
想着在家中时被沈谦敲打几次,心头就有气,正好顺着杆子就去清吏司衙门喝酒去了。
席间他自然未见到佑儿,说来也巧这人心痒难耐,又被宋辙恭维的心头舒坦,多吃了两杯酒就有些头晕。
待离去前要更衣时,在连廊外头,远远瞧见后院里头那惊鸿一瞥,顿时心头血气涌动。
“站住!”他朗声唤到。
佑儿也是倒霉,先前就听宋辙说这人是个混账,她因此去了厨房并不在院里。
谁知瞧着天色,刚要回屋歇会儿,就被人撞见。
挼风引着路,瞧见他这般,忙岔开话道:“那边是衙门内院,大人这边请。”
“内院?你莫胡说!本官可没听说宋郎中娶妻。”
他喝得七荤八素,任由色欲上头。
宋辙见他久不回席,忙急匆匆跑出来,这就瞧见他挥倒挼风,步履东倒西歪过连廊的场景。
“沈县令这是做甚!还不快给本官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