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谢亦松摇头苦笑,“是因为太老了,没人要了,还被人传断袖!你若再跟我多亲近些,你也成断袖!”
傅稹面色尴尬,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谢亦松盯着傅稹的眉眼,有些出神,似乎是透过他,看到了某位熟悉的人。
“情也有很多种,你得自己分清,是情欲所致,还是情爱所致!”谢亦松耐心分析道。
“有何分别?”傅稹脱口道。
“情欲转眼即逝,遇到下一个合眼的,你就变心了,谁都可以,不必在意!但若是情爱所致,我奉劝你,无论是谁,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千万不要放开手!否则......”
谢亦松收回目光,眼神冷冷的毫无焦距,落在不明处,声音沉了下来,“你这辈子就废了。”
春花秋月,山川湖海,皆索然无味,再无快乐可言。
下一秒,谢亦松咧嘴一笑:“不过男欢女爱,讲究你情我愿!不可强求!”
“听老师一席话,如听一段废话!”傅稹无奈的笑,上一句叫他不要放开手,下一句叫他不要强求?
这不矛盾吗?活该谢亦松注孤生。
指尖摩挲着鱼符,傅稹轻拧眉头,郑重地问:“杨楼街闹鬼我略有耳闻,怎会闹到整街空无一人?我不信鬼怪之说,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太子管过,被鬼吓病了,至今不敢踏足杨楼街,换了靖南王去查探,也不了了之!背后肯定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助长歪风邪气!总之是个烫手山芋,现在扔给你了!”
“我今夜就去会会那鬼!”傅稹冷嗤一声,又凑近谢亦松,悄声道,“只是我今日在议政殿走神这事,老师要替我保密!”
谢亦松怔了下,没想到傅稹还在乎这个,不由哈哈大笑。
“年少轻狂嘛!喜欢美人不丢人,谁还没年轻过!像你母亲,少时最爱发呆,神态跟你方才一模一样!你就是随了她!”
话落,谢亦松神色恍惚下,止住了话头。
“我母亲?老师跟我母亲年少相识?为何从未听你们说过?”傅稹震惊。
“都在京城,说相识言过其实,只是见过而已。”谢亦松语气淡淡地说。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父亲。”
“也像也像。”
谢亦松明显开始敷衍了事。
傅稹纳闷了,母亲并非京城人士,嫁到成国公府后才久居京城,位高权重的谢亦松,跟一个后宅妇人如何相识?
除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
毕竟父亲早亡,母亲守寡多年。
想到此处,傅稹看谢亦松的眼神都变了。
两人出了宫门,阴云密布的天,终于下起细密的雨丝。
宫外灰茫茫一片,一人打着伞朝他们走来,步子略微有些快,裙摆被风吹扬,被雨水溅湿。
“国公爷!谢大人!”司蕴微笑着福身问安,将手中带着的伞,递给谢亦松。
谢亦松瞥了一眼傅稹,再瞥向司蕴,心领神会地笑着接过伞,道了一声谢。
“你该庆幸,你眼里不是那天上高飞的鹰,而是你伸手够得着的!这有何难哪?自寻烦恼罢了!”
谢亦松展开伞,调侃道:“你带的这个丫鬟,不错!”
司蕴没听明白谢亦松话里的深意,但她听懂了谢亦松最后夸她的话,她开心地说:“谢大人夸赞!”
谢亦松没再什么,撑着伞离开。
傅稹往另一边走,司蕴撑着伞跟在他身边,只带了两把伞,一把给了谢亦松,他们二人只能共撑一把。
傅稹走得急,司蕴小跑着追随,将伞全倾到他身上,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她淋湿的发,将伞柄推过去。
“我不用。”
说完,傅稹继续走,直走进马车里。
这样负气的结果,就是两人都淋湿了。
司蕴郁闷地坐在车头,用干帕子擦着脸上的雨水,嘴里念叨道:“我方才听大人们说,今早皇上把戍卫营指挥使一职交给爷了?”
傅稹撩了她一眼,湿的发,湿的肩,湿辘辘的眼。
又在故意勾人。
他阴沉着脸,呼吸不畅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听说国公爷圣眷正浓,过两年,必定身居要职,威重令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方才在宫门口,司蕴看朝臣们散朝,都在谈论皇帝不知何故,独宠傅稹。
她暗爽不已,只是这样,就让诸位大人破防了?
要知道几年后,太子啥也没干就被废了,傅稹做出那般出格的事,皇帝都轻拿轻放。
想着想着,她不小心笑出了声。
傅稹非常确定,她是听到了那些朝臣们议论他当众发呆,魂游四方的丑事,心里又气又恼。
“这并非好事,我盘算着,不如离京算了。”
傅稹在京中待得憋屈,原本是打算成婚,但如今这婚看着,他越发不满意。
索性逃了躲了,阮知意拖不起,自行嫁人,便算了结。
其实最重要的是,司蕴不愿意做他的妾,这一点,让他一时难以面对。
她不愿,他绝不强求。
他从来不迷女色,却做下那种丑事。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兴许离开她,就好了。
傅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闻言,司蕴瞳孔地震,她飞扑过去,摸到傅稹的身侧,惊问道:“你怎会突然有此想法?”
别人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往上爬,他头顶天线直升,还耷拉着一脸死相。
她真想拿锤子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水。
“我不想介入皇权党争,远离是非之地,才是正道。”傅稹道貌岸然的说。
“到底发生什么了?”司蕴急死了。
“是不是昨夜……”
“不是!”
司蕴刚起个头,便被傅稹打断,他反应极大,近乎吼出声。
司蕴惊了下,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克制情绪,画蛇添足地澄清:“不必多问,与你无关!”
“是!”司蕴惘然道。
“等此间事了,离京势在必行!”傅稹不打算回成国公府,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城北兴武街。
一下车,他便埋头走入屋内。
司蕴无措地站在门口,雨水落在她的发间,眼底的愁绪浓得化不开。
她要怎么留住傅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