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粘稠的气流裹着破碎的星辰残骸缓缓旋转。陈东耳静静地盘坐在一块龟裂的混沌玄冰之上,冰面仿若一面破碎的古镜,倒映出他周身那仿若星河般流转的金色符文。这些符文,皆是从盘古血脉中觉醒而来,此刻犹如灵动的活物,沿着他的经络与骨骼,在皮肤下游走、闪烁,每一次流动都伴随着混沌之力的震荡,引得周遭虚空泛起层层涟漪。
他缓缓闭上双眸,全身心沉浸于内视之境。在他的识海深处,一片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碟残片静静悬浮着,那是来自鸿蒙之初的神秘器物。残片微微颤动,正将鸿蒙紫气那玄奥的运行轨迹,拆解成亿万道若有若无的丝线。这些丝线,细如游丝却坚韧无比,纵横交错,编织出一幅复杂至极的图案,每一道丝线的走向,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三清本源分化需要混沌熔炉。\"他屈指弹出一滴精血,金红色的血珠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尊青铜鼎炉虚影。鼎身上浮现出开天辟地的浮雕,当虚影凝实的刹那,混沌中突然响起万千生灵的恸哭——那是被炼入鼎中的量劫亡魂在哀嚎。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猩红警告:\"检测到鸿蒙紫气异常波动!宿主元神正在被侵蚀!\"
陈东耳恍若未闻,抬手撕开胸前皮肉。三团纠缠不清的清气从伤口中涌出,在鼎炉内幻化成模糊的人形。他咬破舌尖喷出金血,混沌熔炉顿时燃起苍白色的火焰,那火焰竟是以因果线为燃料,将虚空烧出蛛网状的裂痕。
\"太清为炉,玉清为火,上清为刃...\"他低声念诵从玉碟残片中破译的秘法,鼎炉突然剧烈震颤。三团清气在烈焰中扭曲变形,逐渐凝成三道身披霞光的身影。就在即将成型的瞬间,鸿蒙紫气化作的锁链突然从鼎口刺入,精准地缠住三道元神的咽喉。
混沌深处传来鸿钧的冷笑:\"小友当真以为,本座会放任你分裂天道棋子?\"
陈东耳七窍渗出金血,嘴角却扬起癫狂的弧度。他反手插入自己丹田,拽出那枚被秽灵死光浸染的玉碟残片,狠狠拍入鼎炉。残片与鸿蒙紫气相撞的刹那,整个混沌熔炉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三道清气如离弦之箭射向不同时空。
\"你!\"鸿钧的怒喝震碎了三块星辰碎片,\"竟敢用本座的造化玉碟污染三清本源!\"
烟尘散尽时,陈东耳瘫坐在冰面上狂笑。他面前悬浮着三枚扭曲的元神种子:一枚缠绕着猩红因果线,一枚浸泡在混沌蠕虫的毒液中,最后一枚则不断渗出漆黑的怨念。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的警报声中,他伸手戳了戳其中一枚元神,指尖立刻被腐蚀出白骨。
\"这才有意思。\"他舔去唇边的血渍,瞳孔中倒映出正在崩塌的紫霄宫虚影,\"当元始天尊发现自己修炼的是被污染的玉清仙诀,当通天教主发现诛仙剑阵里藏着混沌蠕虫的卵...道祖啊,您亲自播下的恶因,该结出怎样的恶果?\"
混沌突然陷入死寂,一道横贯虚空的裂缝在陈东耳头顶张开。他望着裂缝中缓缓降下的灭世黑莲,不慌不忙地扯开衣襟——心脏位置赫然浮现出三清本源的烙印,每个烙印都与鸿钧的元神禁制紧密纠缠。
\"来啊。\"他张开双臂迎接倾泻而下的天道威压,\"看看是您先碾碎这三枚棋子,还是我先引爆您种在我元神里的三千禁制!\"
诡谲地在距陈东耳天灵三寸处突兀地停滞下来,每一片幽邃的莲瓣上,都缓缓沁出了浓稠的紫黑色液体,好似上古凶兽的毒涎,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陈东耳眉头紧蹙,正凝神戒备之际,忽听一阵尖锐的脆响,仿若来自宇宙尽头,层层穿透三十三天的浩渺虚空,直直钻进他耳中——那是瓷器猛然碎裂的声响,他心中一凛,瞬间明白,这是鸿钧老祖盛怒之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未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一滴黑莲汁液挣脱了重力束缚,晃晃悠悠地坠落而下。陈东耳下意识伸手,稳稳将其接住。刹那间,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指尖直钻骨髓,他强忍着不适,定睛看去,只见那滴汁液在掌心迅速扭曲、变形,眨眼间竟化作了小型的量劫投影。投影之中,巫妖之战的烽火熊熊燃烧,金乌与祖巫的力量激烈碰撞,天地失色;封神杀劫的战鼓轰鸣,各路仙神各为其主,法宝纵横,血雨腥风;佛道之争的辩经声与梵音、道咒交织,在无形的精神层面展开厮杀,无数修行者的执念与信仰在其中激烈交锋,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原来道祖也怕同归于尽。\"他碾碎投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混沌气流在周身形成漩涡,每一缕风中都夹杂着破碎的圣人恸哭。当灭世黑莲不甘心地缩回裂缝时,他朝着虚空竖起染血的中指:\"别忘了,疯子最擅长的就是把棋盘掀翻!\"
转身踏入自行开辟的时空裂隙前,陈东耳突然皱眉按住心口。盘古血脉深处传来诡异的蠕动感,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啃食他的不朽金身——那是鸿蒙紫气中最隐秘的一道禁制,正在将他转化为活着的量劫触发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