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刚刚没过膝盖,子弹就已经如同冰雹般砸在了我们周围的滩涂上,激起一蓬蓬浑浊的泥浆和水花!对岸残存的敌人火力,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反扑,疯狂地朝着我们这些刚刚冲上滩头的登陆部队倾泻!
“散开!快散开!寻找掩护!!”杨瑞排长嘶吼着,他经验丰富,第一个就地翻滚,躲到了一块被冲上岸的巨大朽木后面,手中的54式手枪不断地朝着岸上那些闪烁的火光进行点射还击!
我们也立刻反应过来!不再是傻乎乎地直愣愣往前冲!而是迅速散开!有的扑进刚刚被炮火炸出的弹坑里,有的躲在河岸边那些低矮的土坎后面,有的则干脆直接趴在泥泞的滩涂上,用敌我双方的尸体(之前被炮火炸死或被河水冲上岸的)作为临时的掩护!
“机枪!机枪呢?!压制住他们!!”赵大海班长怒吼着,他拖着那挺沉重的轻机枪(幸运的是,在渡河时没有丢失),找到一处稍微稳固的沙包(敌人之前构筑的),迅速架好,开始朝着岸上火力最猛的那个地堡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的咆哮声如同战鼓般,瞬间稳定了我们有些慌乱的阵脚!也极大地压制了敌人的火力!
“就是现在!手榴弹!给老子炸!!”杨瑞排长抓住这个机会,大吼一声!
所有还能动弹的战士,纷纷掏出手榴弹,拉开弦,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岸上那些暴露出来的敌人工事和火力点奋力扔去!
“轰!轰隆隆!轰!”
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敌人的阵地上瞬间腾起一片鬼哭狼嚎!好几个火力点被直接炸哑!残存的敌人也被炸得晕头转向,火力明显减弱!
“冲啊!!!”
杨瑞排长和赵大海班长同时发出了怒吼!
这是我们抢占滩头阵地的最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杀——!!!”
残存的几十名第一突击梯队的战士,如同潮水般,从滩涂上的各个掩体后面一跃而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和冲锋枪!踩着泥泞和鲜血!朝着岸上那残破不堪、硝烟弥漫的敌人工事,发起了决死的冲击!
我拖着受伤的腿,紧跟在赵大海班长身后!手中的AK步枪早已打光了子弹(或者在刚才的混乱中再次丢失),但我手里紧握着那把锋利的三棱军刺!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杀意!
距离在缩短!
敌人的工事就在眼前!
我甚至能看到工事后面,那些越南兵惊恐而又狰狞的面孔!
“噗嗤!”
赵大海班长一马当先!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坦克般撞开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沙包掩体!手中的刺刀闪电般刺出!将一个刚刚举起枪的敌人直接捅了个透心凉!
“杀!”
我也紧随其后!一个箭步冲进工事!与一个端着AK试图扫射的敌人撞了个满怀!
我们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扭打在一起!
他试图用枪托砸我的脑袋!我则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同时另一只手握紧刺刀,狠狠地朝着他的脖子捅去!
“呃……”敌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僵住!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惊恐的眼睛!
我没有丝毫犹豫!拔出刺刀!再次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战斗!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整个滩头阵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肉搏场!
枪托撞击!刺刀碰撞!拳脚相加!牙齿撕咬!
敌我双方的士兵,都杀红了眼!如同两群最原始、最野蛮的野兽,在这片狭窄的阵地上,进行着最惨烈的、你死我活的搏杀!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骨头碎裂声!响成一片!
到处是飞溅的鲜血!到处是扭曲的尸体!到处是……疯狂的杀戮!
我如同一个失去了痛觉的机器!一次次地扑倒敌人!一次次地将刺刀送入他们的身体!鲜血溅满了我的脸庞和衣服,但我浑然不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光他们!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守住这片滩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
当我再次将刺刀从一个敌人的胸膛里拔出时,我发现……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
那些疯狂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渐渐平息了。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伤员痛苦的呻吟声。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
整个滩头阵地,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了!
地上,躺满了敌人的尸体,也……躺着我们不少牺牲的弟兄……
残存的我们,一个个都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浴血,精疲力尽,拄着枪,或者干脆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杨瑞排长也活着!他的胳膊被砍了一刀,但还在指挥着战士们肃清残敌,检查工事。
赵大海班长也活着!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但依旧像座铁塔一样屹立着,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却也带着一丝……胜利的刚毅!
我们……成功了!
我们硬生生地,用刺刀和血肉,在敌人的滩头阵地上,撕开了一个口子!站稳了脚跟!
虽然代价……极其惨重!我们第一突击梯队冲上来的几十号人,此刻还能站着的,恐怕……连一半都不到!
但我们,终究是成功了!
“快!巩固阵地!准备迎接敌人的反扑!”杨瑞排长没有时间庆祝,立刻下达了命令,“通讯兵!立刻向连部、营部报告!我们已成功占领滩头阵地!请求后续部队支援!”
胜利的曙光,终于……透过这浓重的血腥和硝烟,照射了进来!
而这,仅仅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