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参化境:祁壤润玑·牛营冰魄》
下卷
第五回·烽烟漫卷药香远,南沙参入军粮济危
清末民初,战火燃遍华北。祁州药市半数药铺关门,唯刘万春的后人刘砚之守着老铺,将历年收储的南沙参分装成小袋,送给路过的伤兵。那些士兵久战沙场,或被炮火熏得干咳无痰,或伤口发炎高热不退,军医的西药见了底,只能叹“燥火焚肺,气阴两竭”。
刘砚之想起祖父传下的方子,取南沙参三钱,配生地、玄参各两钱,煮成浓汁掺入米汤。伤兵喝下去,起初只觉清甜润喉,三日后竟能咳出黑痰,高热也退了些。有个小卒被流弹擦伤肺部,咳血不止,刘砚之在方子里加了白及(收敛止血),南沙参的润与白及的涩相济,五日便止血——这是“相使”配伍,南沙参引白及入肺,止血而不滞邪。
消息传到军营,将领派人来购沙参,却嫌药材太重,不便携带。刘砚之灵机一动,将沙参晒成干粉,与面粉混合做成饼。士兵行军时揣几枚,渴了就着水吃,既能充饥,又能润喉防燥。有老兵说:“这饼子比黄连水强,吃着甜,嗓子里像揣了片云。”
一日,军中爆发“斑疹伤寒”,患者高热神昏,皮肤起红疹。随军郎中急得直跺脚,刘砚之观其舌象:绛红无苔,正是“热入营血,耗伤阴液”。他大胆用南沙参五钱(养阴)配丹皮三钱(凉血)、紫草二钱(透疹),煎汤灌服。起初众人怕“补药助邪”,谁知药汤入口,患者竟能睁眼喝水,三剂后红疹渐退——南沙参甘寒清润,补阴却不恋邪,恰如“清泉浇烈火”。
战事稍歇,刘砚之回到祁州,见《安国县志》新修卷里记:“光绪年间,祁州沙参随军粮入营,治燥咳、救伤兵,药香飘于烽火,活人无算。”他抚着泛黄的书页笑:“祖父说‘药医不死病’,原来在生死场里,草木也能撑半边天。”
第六回·塞北冰凝藏妙法,北沙参入膳显奇功
牛家营子的北沙参,在牧民间早不只是药材。巴特尔的孙子巴图,是个牧马好手,也是个“食疗家”。他发现牧民吃多了牛羊肉,容易“胃火上冲”,嘴里发苦、牙龈肿痛,用北沙参煮奶茶,加两勺蜂蜜,喝三天便清爽——北沙参清胃热,蜂蜜甘缓,奶茶的温润又能防沙参过寒,竟是“药食同源”的巧配。
有年冬天,坝上暴雪封山,牧民们被困半月,靠干肉充饥,不少人得了“便秘”,肚子胀得像鼓。巴图想起老辈说的“寒凝肠燥”,取北沙参切片,与黑芝麻同炒,再用酥油拌匀。黑芝麻润肠,北沙参润燥,酥油温通,三者混着炒米吃,次日便“通则不痛”。有个老阿妈叹:“这参比大黄强,不拉肚子,还暖乎乎的。”
更奇的是“沙参酒”。巴图在秋分时采北沙参,洗净晾干,泡在青稞酒里,埋在羊圈旁的土里“冬藏”。开春挖出,酒色澄黄,药香里带着奶香。他用这酒治“风湿痹痛”:牧民骑马久了,腰腿痛得直不起身,每晚喝一小碗,再用酒渣擦患处,半月便能跨马——北沙参润筋脉,青稞酒活血,羊圈土的“温气”又中和了沙参的寒,竟是暗合“酒为百药之长”的古训。
喀喇沁旗的文书来采风,见巴图用沙参治好了一个“夜盲症”孩童:那孩子每到黄昏就看不清路,巴图用北沙参配羊肝煮汤(羊肝补肝血,沙参滋肝阴),连喝一月,孩子竟能在月下数羊。文书在《喀喇沁旗志》里添了一笔:“牛家营子北沙参,除药用,亦可入膳、酿酒,牧民传其‘润体如酥,清邪似雪’。”
第七回·瘟疫再临验合璧,南北参共奏阴阳章
民国十七年,华北、塞北同遭“湿热疫”,却显两般模样:南方患者高热、腹泻、尿黄;北方患者恶寒、呕吐、关节痛。老郎中李修远的徒弟,如今已是祁州“济世堂”掌柜的李明远,带着南北沙参赶去疫区,发现这是“同疫异症”——南方属“湿热蕴脾”,北方属“寒湿困脾”,恰如阴阳两面。
他对南方疫区用“南沙参+苍术”:南沙参清润,苍术燥湿,一润一燥,像“雨打芭蕉”,化去脾中湿热。有个粮商的儿子,上吐下泻后口渴得狂饮冷水,服此方三日,渴减了,尿也清了。李明远解释:“南沙参补脾阴,苍术运脾湿,脾能‘升清降浊’,病就去了。”
到了北方疫区,他换用“北沙参+干姜”:北沙参清寒,干姜辛热,一寒一热,似“冰火相济”,驱散脾中寒湿。有个牧羊女,吃啥吐啥,手脚冰凉,服后竟能喝下半碗粥。李明远叹:“北沙参清胃而不伐阳,干姜温脾而不助火,这才是‘调和阴阳’的真意。”
最险的是个“寒热错杂”的老秀才:白天高热烦躁(热),夜里畏寒蜷缩(寒),舌苔一半黄一半白。李明远大胆用“南北沙参同用”:南沙参三钱润脾阴,北沙参三钱清胃热,再加半夏(化痰)、甘草(调和),竟一剂知,二剂已。他在医案里记:“南润北清,如阴阳相抱,共治错杂之邪。”
事后,疫区百姓编歌谣:“南参如甘露,北参似冰泉,合在一处煮,瘟疫躲着走。”李明远把这方子抄给《安国县志》编纂者,叹道:“书本里的‘阴阳五行’,原是要在病榻前才活得起来。”
第八回·双参并蒂入史笔,口传心授续薪火
新中国成立后,祁州成了“安国药材市场”,牛家营子也成了“中国北沙参之乡”。南北沙参的故事,在药农、药商、医者间代代相传,渐渐织成一张“实践网”——
安国的药农会说:“南沙参要种在‘二合土’(沙壤掺淤土),见了‘社日雨’(春社日下雨)才肯长,这是老辈看天吃饭的理。”他们还知道,沙参与“恶苗病”(一种药材病害)的克星“苍耳子”种在一起,能减少虫害,这是“相生相杀”的土智慧。
牛家营子的牧民会笑:“北沙参叶子能喂羊,羊吃了毛发光亮;根须煮奶茶,喝了不烧心。”有个老药农,能用沙参断面的“冰裂纹”判断年份:“三年生的纹细如丝,五年生的纹密如网,这比秤还准。”
1980年,有西医来考察,见用北沙参治“萎缩性胃炎”(胃阴不足型),效果比单纯用胃药好,不解其理。老中医取来《本草纲目》,指着“沙参甘寒,补五脏之阴”说:“西药治‘病’,中药调‘人’,就像北沙参能让燥裂的土地重新变软,不是一天的功夫。”
如今,《安国县志》与《喀喇沁旗志》并排放置,前者记“祁州沙参,润于土水,疗肺胃燥”,后者载“牛营北参,清于冰雪,清胃滋肝”。而在两地的药市、牧户、医馆里,还流传着更鲜活的细节:南沙参炖鸡治产后乳少,北沙参炒木耳治咳嗽带血,南北参同煮治“梅核气”(咽喉异物感)……这些没写进史书的,恰是中医药最生动的注脚。
结语
南北沙参,一株生在黄河故道的温润里,一株长在塞北冰雪的清寒中。它们的故事,是“天人合一”的活教材:顺四时而生,应五脏而用,合七情而配。从药农的木简到方志的墨香,从烽火中的药饼到牧民的奶茶,实践永远走在文字前面,口传永远补全着笔载。这两株灵草,不只是药材,更是中国人与天地对话的密码——草木有性,人间有智,阴阳相济,生生不息。
赞诗
祁壤藏玑润若酥,牛营凝魄洁如珠。
一从烽火传汤饮,再向穹庐入酒壶。
南北相携医百病,阴阳合契补千虚。
莫叹本草无名姓,岁月笺中自有书。
尾章
安国的药市上,有个老药农在教孙儿辨沙参:“你看这南沙参,断面泛油光,是得了土的精;那北沙参,纹路如冰裂,是吸了雪的气。”孙儿问:“书上说它们治‘阴虚’,啥是‘阴虚’?”老药农指着晒场上的粮食:“就像田缺水会裂,人缺‘阴’会燥,草木能补水,也能补人啊。”
夕阳落在堆积如山的沙参上,南沙参泛着琥珀光,北沙参闪着冰晶亮,像两串阴阳鱼,在时光里缓缓流转。原来最好的医书,从来不止写在纸上,更写在土地里、炊烟中、千万双抚摸过草木的手掌上。
(全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