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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二年秋,库伦以北的戈壁滩迎来初雪。绵志裹着羊皮袄,用冻僵的手指在冰面上划出“漠北沙化迁徙图”,三十名算学吏围坐的毡帐外插着褪色的三角旗——那是嘉庆朝数据房的旧帜,被风雪磨去了徽记,只剩旗杆顶端的算筹造型。

“绵先生,”蒙古族算学吏巴图举起冻得发紫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沙粒,“喀尔喀部说沙俄人的铜盘能看见地下的水。”他腰间的狼髀石算筹筒刻着细密的蒙文刻度,那是用嘉庆二十一年的《蒙古草场算量规范》改制的。

远处驼队的马蹄声中,绵志摸出藏在毡帐深处的铜制算尺,尺身刻着“松涛阁造”的篆文——那是林如海任水师提督时,按嘉庆朝军工标准打造的器物。算尺夹着的《蒸汽船吃水手册》边缘泛黄,扉页有模糊的指痕,像是被无数双手传递过。

王铁蛋冲进帐时,怀里抱着个油皮纸包:“宣化来的!私塾烧了,但这东西在井里泡了三天没坏。”包里是半本《嘉庆朝治世光谱》残页,边角用火漆封着,火漆印虽模糊,仍能辨出“林”字轮廓。

“七年前南苑校阅,先帝让林大人用算筹丈量箭程。”绵志用算尺敲了敲冰面,发出清越的响声,“他把八旗射手的准头换算成算筹刻度,先帝说这是‘武备与算术同辉’。”巴图点点头,他胸前的军功牌虽无字迹,却与算尺的铜质相同,那是同一批军工材料铸造的。

暮色降临时,戈壁刮起白毛风。绵志摆开的“冰原算阵”里,每根算筹间隔恰好是嘉庆朝规定的“骑兵单日行程”。巴图带回的消息让算筹顿了顿:“土谢图汗的谋士见过林大人当年立的界碑,说碑基的算筹排列像北斗。”

“北斗七星,对应草场七季的承载力。”绵志摸出枚磨损的算筹,筹身刻着不易察觉的星纹,“先帝和林大人在松涛阁算过,每颗星代表十万亩草场的生死线。”算筹扔进算阵时,与远处沙俄罗盘的指针形成微妙的角度——那是《周髀算经》里“以星定疆”的古法。

子时,哥萨克帐篷里的领队盯着缴获的算筹皱眉:“这东西的铜锡配比,和三年前在广东见过的水师炮钉一样。”副官接过算筹,发现底部有极细的“廿五”刻痕——那是嘉庆二十五年的军工批次标记。

与此同时,绵志用算尺在沙地上标出驼队路线,算尺每划一次,就露出冰层下的黑色颗粒——那是江南制造局的精铁砂,林如海曾用它铸炮,如今混在算筹里成为丈量工具。巴图撒下的骆驼刺种子装在漆盒里,盒盖内侧刻着“漕运”字样,那是林如海当年整顿漕运时的旧物。

丑时三刻,库伦知府摸着案头的军功牌出神。牌面“满汉同功”的字样已被磨平,却在烛光下显出隐约的底纹——那是嘉庆帝御笔的压痕。密报里的“蒸汽破冰船”方案用的是水师密语,每个数字都对应着松涛阁档案的页码。

寅时,最后一根算筹埋入冰原,筹身的星纹与天际北斗遥遥相对。更夫的梆子声传来,这次敲的是《水龙吟》的节拍——那是林如海整顿水师时编的军乐,曲谱里藏着算筹的节奏。

沙雪聚成的北斗下,绵志忽然想起林如海说过的话:“先帝的算筹不是刻在铜铁上,是刻在人心里。”远处库伦城的灯火中,某扇窗棂映出晃动的人影,手里举着的,像是半片水师三角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