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森林,红谷湾战场。
深夜的卫戍军指挥部被松明火把映得通明,作战地图上密集的红色箭头如同毒蛇般盘踞在红河两岸。
乔亚凝视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战线,指尖重重划过被魔族占据的西岸滩头阵地。
\"报告!第三骑兵队已切断魔族南侧的补给线!\"传令兵的呼喊穿透中军大帐。
毛裕甩开沾满黑血的手套,把烟蒂按灭在地图边缘的焦痕上。那儿叠着二十七个同样的烟头,每个烟头都代表一次成功的夜袭。
作为乔亚的阵中唯一一个参加过前四次远东战争的老参谋,他比谁都清楚红河的天堑价值:“堵住后勤补给,西岸的魔族撑不住三天。”
乔亚突然按住作战图的手青筋暴起,这个动作让毛裕瞳孔骤缩。
第三次远东战争时,乔亚的父亲乔耿耀正是用同样的姿势拍板了那场拯救边防军第三兵团的渡河战。
此刻指挥部内氧气仿佛被抽空,所有参谋屏息凝视着乔亚敞开的领口,锁骨处狰狞的刀伤,泛着诡异的红光。
“毛叔,把魔族压回东岸去,如何!”乔亚的声音让油灯火焰都为之一颤,地图上魔族西岸滩头阵地被画上了一个醒目的红叉。
毛裕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当手中的烟蒂烫手之时,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比你父亲更疯狂!”
红谷湾东岸,魔族东大营。
卢瑟暴怒地看着大帐外数百名被吊起的蛇人族弓箭手:“畏战不前者,杀!贻误战机者,杀!”大帐内的烛火在他的脸上投下扭曲阴影。
“乔亚和毛裕到现在还在东岸活蹦乱跳着。”卢瑟的黄金短剑划过了帐内每一个军官的咽喉,浸出丝丝鲜血。
营帐一片死寂,只有卢瑟军靴踩过兽人地毯发出的闷响。
角落里的羽悬衣将手中金属铭牌收起,缓缓起身说道:“殿下,乔亚已完成西岸防线,我神族舰船运力不足...”
“放屁!”卢瑟心中的无名火瞬间燃起,作战沙盘上代表卫戍军指挥部的深蓝色棋子被他捏到粉碎:“八万神族精锐的长矛,足够把红河染成真正的血河!”
羽悬衣垂下眼眸,瞳孔骤缩,他分明看到作战沙盘底部,魔族士兵的绿色血液正慢慢扩散开来:“殿下...”
“黎明前!”卢瑟撕裂战袍露出心脏位置的陈旧箭伤,那是五年前与乔耿耀将军交锋的纪念:“我要用人类的尸体,铺出登陆西岸的血肉栈道!”
军令下达,魔族东大营骤然点亮了无数的火把,将红谷湾的夜空映得一片血红。
十二米长的魔族战船在红谷湾暴虐的湍流中剧烈震颤,卢瑟骨节苍白的手掌将了望台护栏捏出五道凹痕。
他的瞳孔中映照出河面上扭曲的船队阵列,本应保持楔形渡河的战船,因过度加速划桨而相互碰撞。
“传令兵!”卢瑟撕裂的声带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吼声:“后队换装两栖鳞板!黎明前必须登陆西岸!”
伴随着卢瑟嘶哑的吼声,河面突然炸开数处涡流,首舰\"血獠号\"的青铜撞角深深楔入友军船舷。
黄金狮子装饰的船头在高速运转中撞碎了旁边船体的龙骨,木材断裂声与金属扭曲的尖啸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渡河部队的死亡交响曲。
卢瑟魔翼状的披风在河风中猎猎作响,他匆忙从羽悬衣手中抢过长弓,射断了传令旗索,示意渡河舰船暂缓前进速度。
而这个动作却让“血獠号”上的观察哨误判为全速冲锋信号,十八艘平底运兵船骤然提速冲向西岸暗礁区。
当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时,魔族战争兽们镶嵌骨刺的膝盖已撞碎舱壁,五百斤的体重使战船加速下沉。
“保持阵型!”羽悬衣的金发在硝烟中凌乱飞舞,他抢过传令鼓槌敲出三长两短的修正节奏。
然而西岸乔亚的卫戍军适时发射的燃烧箭,将漂浮的舰船碎片点燃成火墙。
河面漂满倒插桅杆的残骸,燃烧的帆布将水域染成血色。
某艘倾覆战船的底舱突然传出闷响,数十名魔族战争兽用盾牌砸开逃生口,却被红谷湾的激流瞬间吞没。
卫戍军很快便察觉了红河河面上的混乱之象。乔亚与毛裕快步登上了望台,稍作观察后,便果断下令卫戍军出击。
彼时,东方天际渐泛鱼肚白,卫戍军迎着这熹微晨光,高举盾牌,整齐列阵,朝着魔族位于红河西岸的防线发起了猛烈进攻。
在军官们有条不紊的指令声中,卫戍军宛如一台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稳步向前推进。
西岸的魔族士兵见状,立刻射出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那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扑面而来。
然而,大部分箭矢都被卫戍军盾牌稳稳挡住,纷纷无力地坠落在地,并未给卫戍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当卫戍军逼近至距离魔族西岸防线仅两百米时,却出人意料地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士兵们迅速躲到盾牌的庇护之下,紧接着便热火朝天地开始挖掘临时堑壕。
魔族的低阶军官们望着卫戍军这令人费解的举动,面面相觑,满脸皆是疑惑之色。
而魔族的士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戍军士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且近乎疯狂地挖掘着临时堑壕。
魔族见状,派出了一小股骑兵前去骚扰正在施工的卫戍军。但这股骑兵的骚扰行动收效甚微,根本无法阻止卫戍军的挖掘工作。
等到天色大亮,红河东岸了望台上的羽悬衣才看清了卫戍军的行动。
此时,卫戍军已经将绵延近三公里的河滩挖得沟壑纵横。红河河水从潮湿的临时堑壕内缓缓渗出,原本干燥的河滩变得泥泞不堪,人马难以行进。
羽悬衣急忙拱手向卢瑟说道:“殿下,乔亚这是想要水淹西岸大军啊!”
卢瑟一整夜都在看着军队渡河时的混乱场景,心中早已积攒了无数怨气,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指着羽悬衣怒吼道:“你若再敢说这种话扰乱军心,我定杀你!”
羽悬衣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缓缓退下了了望台。
正面进攻的卫戍军完成了挖掘西岸河岸的任务后,士兵们有序退至魔族弓箭射程之外,并扎稳了阵脚。
与此同时,两侧森林里伺机待命的卫戍军骑兵在一声明朗的哨声中,往魔族防线的侧翼发起了冲锋。
领头的骑兵扯开深蓝色的卫戍军鹰旗,旗帜迎着朝阳猎猎作响。
魔族侧翼的防御部队被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惊慌地挥舞刀剑,试图阻挡卫戍军骑兵的冲锋。
“报!殿下,右翼被人类骑兵突破!”
“报!殿下,左翼第四中队损失惨重,请求后撤!”
“报!殿下,左翼第四中队被切割,无法突围,请求支援!”
“报!殿下,右翼第一中队被全歼!”
西岸的战报如雪片般不断呈送到卢瑟跟前,一个又一个的魔族中队被卫戍军歼灭,防线一退再退。而河面上的混乱仍在持续,增援部队根本无法及时送到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