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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老宅很大,二层只有姜引和陆至凌住。

姜引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这里是她的书房。

也是祂们沉睡的地方。

房间里陈设简单,右边是书桌书架,左边则靠墙摆放着几座神龛。

神龛里并没有神像,只供奉着几块牌位,奇怪的是,除了左边第二块,其他四块牌位上都没有刻字。

神龛前摆放着贡品,除了寻常的水果点心,还有可乐薯片和饼干辣条等等,当然,这都是白倦要求的。

此时的刺团子正绕着她的脖子来回跑圈,灰褐色的软刺不停地磨蹭着姜引的脸颊。

“知道了,知道了。”

姜引拿出一盒香,数出三根,点燃。

细长的白烟袅袅升起,白倦深吸一口,豆豆眼眯起,露出陶醉的神情,整只刺猬过电似的抖了一下。

998一根的香就是不一样。

爽!

依次上了香之后,姜引打开锦袋,指尖微动,几缕金色雾气飘出来,绕了几圈后,隐没在其中一块无字牌位中。

姜家是世代传承的出马弟子,祖上曾出过一位传奇人物,人称“四尾弥勒”。

在出马仙鼎盛的时代,没有人不知道辽江姜家。

但,那都是从前的光景了。

百年前,一场浩劫从天而降,各路仙家同时陷入冰封状态,就此长眠。

对于靠仙家附身来领会神意、为人解难的出马弟子来说,更是仿佛折断了仅有的羽翼。

出马仙一派就此没落,多数沦为陆至清口中“装神弄鬼”的“跳大神”的。

直到后来,一位弟子偶然发现,通过某种方法,将自身功德灌注于仙家的神识中,似乎可以与其取得共鸣。

经过几代人的摸索努力,陆续有仙家被唤醒,不过数量少之又少,白倦就是其中之一。

姜引选择做遗体整容师,也是因为这个职业特殊,更容易积攒功德,而且她有阴阳眼加持,平时和“客户”沟通也方便。

“我有一种预感。”

白倦叼着辣条飘过来,语气凝重,“我感觉,我邻居快醒了。”

“左边这位吗?”

姜引摸了摸最左边的无字牌位,的确能隐隐感受到一股波动。

但愿吧。

希望今晚仙家入梦,给她透露点小道消息也好。

凌晨两点,没等到仙家,姜引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吵醒了。

迷迷糊糊接起,另一头传来陆至清带着哭腔的嘶吼。

“姜引!你到底对沉沉做了什么!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

凌晨时分,岳家别墅灯火通明。

大厅里很热闹,待命的私人医生,西装革履的墨镜男,还有的看着像宗教人士。

其中一个穿道袍的扫了姜引一眼,又不屑地撇开目光。

“陆太太,这边请。”

佣人迎上前,为姜引带路。

一句“陆太太”,私语声戛然而止。

有小道消息说陆家太子爷结婚了,但一直没人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陆太太。

众人热切的视线里,只见“陆太太”跑得飞快,只留下一个白t加牛仔裤的背影。

这么……青春,确定不是学生吗?

啧,想不到陆总居然有这种癖好。

上到二楼,凄厉的哭声越来越近,姜引刚到卧室门口,还没进门,一巴掌就凌空朝着她扇下来。

“你还敢来!”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锐利指尖,在离姜引脸颊不过半寸的地方倏地停下。

陆至清睁大眼睛,妆容花掉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她用力想扇下去,但手臂就像被无形的力量钳住,纹丝不动。

手背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陆至清吃痛大叫,“啊!姜引!你到底做了什么?!快放开我——”

白倦蹿上姜引的肩膀,平日里呆萌温驯的黑豆豆眼,此时燃烧着腾腾怒火。

姜引顺了顺它背上炸起的刺,指尖微动,陆至清一个寸劲儿跌坐在地。

姜引没空理会她,快步走到床前,查看岳沉沉的情况。

岳沉沉正在昏睡,小脸通红,脑门上全是汗珠,嘴里喃喃自语着。

白嫩的颈窝里,一道细长红痕格外明显。

姜引刚伸出手,突然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

她抬起头,只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半侧身体隐没在黑暗里。

陆至凌抱臂靠在窗旁,平时就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时正眉头紧锁,周身的凛冽气场能吓退方圆十里的恶鬼。

姜引硬着头皮道:“沉沉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你还有脸问!就是你给的那张符,沉沉晚上一到家就这样了!”

陆至清跌跌撞撞走过来,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姜引吃了。

“亏我还听你的把平安牌扔了,原来都是你计划好的!”

说着,陆至清还想打人,被陆至凌一把握住手腕。

“救沉沉要紧。”

陆至凌摸了摸岳沉沉的额头,深邃的眼眸望向姜引,“有办法么?”

一举一动看似客气,但姜引从那双眼睛里读到的,只有防备和疏离。

陆至凌也不信任她。

压下心头那点没来由的失落感,姜引深吸一口气,“我尽力。”

陆家的人怎样都和她无关,她只是不忍岳沉沉受罪。

姜引挠了挠白倦的下巴,“卷儿,麻烦你了。”

刺团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周身腾起一团淡金色光芒,光团在空中弹了弹,直直撞进姜引的额头。

与此同时,肩膀上的刺猬脑袋一垂,仿佛嘎了。

光芒完全融入姜引身体里,再抬眸时,原本墨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带着凛意的金色。

姜引闭目凝神,再睁开时,房间里的景象变了。

一切人和物都成了黑白的,姜引在其中快速巡视,突然,目光一顿。

只有一处,上面缠绕着一丝刺目的血红。

眼前景象恢复正常,姜引的视线锁定在岳沉沉脖子的伤痕上。

她猜的果然没错。

怪不得毁掉玉牌也没用,原来那里面的东西,已经进入了岳沉沉的身体里。

而且,这股诡异又熟悉的波动……

恐怕,还是同行呢。

“姜引”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陆至清看在眼里,瞬间应激反应似的脑补了一万字。

“你笑什么?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话音刚落,床上的岳沉沉突然浑身剧烈抖动起来,眼睛和嘴巴大张,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