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步伐矫健,不多时便寻到落难之人。那人身姿窈窕,鬓发如云,身着绿衣,斜斜的靠在树下,背对着猪八戒掩面低泣。
“救命!谁来救救我?”
“阿弥陀佛。”猪八戒止住脚步,弯腰问道:“女施主,出了何事?”
那人转过身来,一股淡淡的梅香袭向猪八戒。猪八戒眉头紧蹙,慌忙后退一步。若让妙娥知晓他同女子走的这般近,恐会伤心落泪。
那绿衣女子甩帕,哭哭啼啼的说:“长老,方才有人错将奴家认成女子,想要非礼奴家,幸好长老及时赶到,惊走歹人。”
“什,什么?”
猪八戒如遭雷劈,错将他认成女子,如此说来他是男子?
“你是男子?”猪八戒瞪大双眼满脸惊诧,喊破了音:“你一个大男人为何这副打扮?”
涂脂抹粉,满头珠钗,这位男子比起女子的穿着打扮还要精致,闻所未闻。
那绿衣男子扶着树干缓缓起身,抬脚走向猪八戒。他面若出水芙蓉,腰似扶风若柳。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妩媚风情,若是凡间男子定会为他心醉。
他步步向前,猪八戒步步后退。他活了这么久,竟不知男子还能这般。
猪八戒心头生出一股恶寒,饶是他皮糙肉厚,此刻也生出鸡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转身狂奔口中喊道:“师傅,快跑!这里有妖怪。”
“你这长老,说话好生不中听。”绿衣男子神色不悦,噘着嘴埋怨道:“奴家生的这般美,怎么会是妖怪?”
猪八戒回首望了一眼,见那男子快步追来,一双短腿倒腾的越发快:“妈呀,快跑!”
“哼。”绿衣男子冷哼一声,伸出手掌,十指化作树根,将猪八戒缠了个结结实实。
“还想跑?”
树根缩短,猪八戒倒飞回去,摔在绿衣男子脚下。
“哎呦,我的腰……”
绿衣男子挥手,花粉纷纷扬扬落下,猪八戒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绿衣男子踢了他两脚,低声骂道:“啧啧,生的貌丑也就罢了,行止如此粗俗,这样的男子也能嫁出去?”
弯腰将猪八戒扛在肩头,绿衣男子快步向丛林深处行去。
“世间的男儿粗鄙不堪,若不是妖皇有令,我才不愿碰他们,脏死了……”
丛林深处有棵梅花树,抬头望不见顶,五人抱不住它的躯干。郁郁葱葱,一棵树便是一片林。
绿衣树妖扛着昏迷不醒的猪八戒,穿过杂乱的树林,来到那棵梅花树下。
“绿梅,你怎才回来?”红梅懒洋洋的坐在巨石上,视线从指尖移到绿梅上,漫不经心的说:“我和黄梅早就回来了,你也太慢了些。”
“噗通。”
绿梅耸肩,猪八戒自他肩头落下,摔倒在地。尘土飞扬,呛得红梅直咳嗽。
“咳咳……”红梅挥退尘土,眉头微拧,眉眼间满是嫌弃,开口说:“你怎如此粗鲁?我劝你收敛些,免得惹娘子不悦。”
绿梅顺了口气,指着昏睡的陈玄奘说:“猪八戒一个顶陈玄奘三个,他生的貌丑,碰他一下我都不愿。我能将他扛回来就不错,你怎还嫌我慢?”
红梅眼尾斜了沙悟净一眼,慢悠悠答道:“陈玄奘确实轻,可那个傻大个重的很,你当我和黄梅省力气?”
“吵什么?”
大地颤抖,一个身形魁梧的女子自树干中钻出,走到红梅面前,低头俯视众人。她眉眼间带着困意,语气凶厉,声如洪钟。
“老娘还未睡醒,就听到你们几个吵嚷不休。几日没挨打,皮痒了不成?”
“娘子息怒。”
红梅自巨石上一跃而下,投入白梅怀中,娇滴滴的说:“娘子,奴家并非有意打扰你安睡。这三个丑东西实在碍眼,奴家恍见都觉得眼疼。”
绿梅附和道:“是呀,娘子,奴家扛着这丑东西回来,今日怕是连饭都吃不下去。”
梅花树妖的男子,哪个不是娇滴滴,水嫩嫩?让他们和猪八戒为伍,他们宁可去死。
白梅侧头看去,又慌忙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眼,呵斥道:“既然知道他们三人碍眼,就该好生调教一番再送到我面前,险些丑瞎我。”
红梅后退一步,盈盈一拜,应道:“是。”
“哈……”白梅打了个哈欠,舒展手脚,再度钻入树干中沉沉睡去。
红梅取出折扇,手腕晃动,阵阵凉风扑在脸上。他摇头晃脑,向前迈了几步,似是有心事,良久未动。
黄梅凑过来问道:“二位兄弟,这几个人怎么办?”
“刮须净面,好好打扮一番。”红梅踢了猪八戒一脚,叮嘱道:“这头猪毫毛太多,刮干净些。嗯……脂粉厚涂,口脂用朱红色。衣裳也得换,多试几套……”
绿梅轻嗤一声,弯腰捉住陈玄奘的脚踝,将他拖向一旁。
黄梅见状,拽起沙悟净,扭头边跑。生怕走得慢,红梅将那头猪分到他手中。
“暂时就这些,收拾好带过来让我过目。所有不妥之处,我也好……”
红梅缓缓转身,见身后空无一人,发出一声惊呼:“唉?人都去哪儿了?”
“绿梅!黄梅?”
绿梅刮去陈玄奘下巴上的胡茬,头也不抬,高声应道:“我在为陈玄奘梳洗打扮。”
黄梅沉默不语,只是手中的动作又快了三分。只要他把沙悟净打扮好,就可以不管那头猪。
红梅双手叉腰,喊道:“赏花宴还有三个时辰便开始,你们将这头猪丢给我一个人打扮,是不是过分了些?”
“我若是你,就快些动手整治那头猪。”绿梅为陈玄奘换上襦裙,起身喊道:“刮干净那头猪身上的毫毛,也不知一个时辰够不够。”
红梅闻言扔掉折扇,变出一把刀直奔猪八戒。
六丁六甲、五方揭谛虽不在,可陈玄奘身边有四值功曹守着。
值年神李丙眉头紧锁,将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时神刘洪唤到跟前,问道:“尔等可知他们的来历?”
黄承乙回首看了一眼,思索片刻,答道:“大哥,那两个妖妖调调的男子是何来历小弟我看不破。方才那个粗壮的女子应该是树妖。那棵参天大树应当是她的本体。”
“这还用你说?”李丙怒目圆瞪,呵斥道:“我眉毛下面这两个洞,不是摆设。我有眼,我知晓那棵树是她的本体。我还知道,那是棵梅花树。”
“嘿嘿……”黄承乙憨笑两声,一脚尴尬的说:“大哥,我从未见过这般强大的树妖,不知他们是何来历。”
周登提议道:“大哥,管他们是何来历?我去通风报信,将此事告知大圣,让他头疼去吧!”
李丙苦笑着说:“我们只能在暗处保护陈玄奘,不得插手量劫。”
“那你说怎么办?”
刘洪忽然开口:“这树妖出现的奇怪,我看还是回去禀告玉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