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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七年八月初六 秋雨时节

真定府衙的议事厅里,檀香在青铜炉中盘绕。

张克端坐在主位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

李邦、韩仙、孙长清、白烬。

李邦首次参加张克的核心政策会;

窗棂外,雨线将青石庭院洗得泛着冷光。

\"诸位,\"

张克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缓缓展开,

\"昨夜刚签的字,咱们和伪燕那帮软蛋......\"

他咧嘴一笑,\"暂时不用拼命了。\"

李邦的腰杆瞬间绷得笔直,眼里的精光藏都藏不住。

韩仙的指节\"咔\"地一响。

白烬表情如常;

唯有孙长清眉头一皱,

身子前倾,似乎要看穿那纸上的每一个字。

张克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淡淡陈述道:

\"三条——互不犯边、开关互市、真定府归我们。\"

\"兄长!\"

孙长清起身:\"大燕这是要借刀杀人!

他们不敢明刀明枪来,

就等着朝廷给咱们扣谋反的帽子!\"

雨点子砸在窗棂上,像催命的鼓点。

张克不慌不忙地抬手示意孙长清坐下:

\"长清看得透彻。不过——\"

他忽然冷笑一声,\"这个时间点,

朝廷现在焦头烂额,

齐州危险,晋州空虚......\"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东狄七万大军已在向大名府进发。\"

突然攥拳砸下!

\"这时候敢动我们?\"

他森然一笑,

\"老子掀了晋北防线,让西羌、东狄直接踹他们裤裆!\"

韩仙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铁:\"兄长准备帮东狄?\"

\"嗯?\"

张克点头,面上毫无表情,\"我要给他们火上浇油!

\"唰\"

抖开地图,手指戳在大魏和东狄、伪燕的走私商道上:

\"粮食、军械、盐铁......从今日起统统放行!\"

拇指狠狠一划,\"过路费降三成!只要我稍微抬抬手...\"

他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这两家,自然能跟大魏拼个你死我活。\"

白烬眉头紧锁:

\"兄长,可我们刚把东狄打疼了,

连多夺副将伊尔登都折在咱们手里……\"

\"这正是我担心的。\"

张克眉头微蹙,\"本想钓的是定北军,结果这群猪尾巴自己撞上来。\"

“他们若南下受阻,局势反而难控。”

“我要的是两败俱伤,不是一家独大。”

孙长清摇头:\"确实,确实是个变数。

大燕打仗不行,歪门邪道还是可以的,

不愧是三蛋宰相——宇文弘。\"

“可若大魏败得太惨,东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若东狄拉胯,大魏缓过劲来,照样会调头收拾我们。”

张克不语。

权力制衡,本就是走钢丝。

他的原则很简单——锄强,扶弱。

张克从案几下方抽出一卷牛皮地图,

手腕一抖,舆图在案上铺开。

\"这事容后再议。\"

他的指尖重重按在真定府的位置,\"今日叫你们来,要定几件事。\"

\"第一桩——\"

他抬眼看向李邦,\"由你暂代真定知府。\"

李邦身子猛地一颤,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四品朝廷命官的位置,岂是他们自己能私相授受的?

他喉结滚动,却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张克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邦:\"怎么,不敢接?\"

\"属下......\"

李邦的官袍后背已经洇出冷汗。

\"放心,早给你备好了说辞。\"

张克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

\"燕州义商,毁家纾难,

捐粮二十万石,

助军银百万两......\"

他每说一句,李邦的眼睛就亮一分,

\"朝廷想要回真定?\"

张克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驿道,

\"拿真金白银来赎。不然......\"

他轻轻点了点北境,

\"战事无常啊。\"

李邦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什么朝廷敕封?

此刻他眼里只剩下那个位子——

从今日起,

那个因科场斗殴案被革除功名的落魄举子,

就要坐在府衙正堂判人生死了。

(别管谁任命的,给你的实权市长你干不干吧?)

\"第二桩,人口。\"

张克的指节叩在地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摊开的鱼鳞册上,墨迹勾勒的田亩密密麻麻。

\"刨掉划给燕山卫牧场的两百万亩,

真定府还剩四百余万亩良田。\"

他眼皮一掀,\"五亩养一人,够喂饱八十万张嘴。\"

孙长清眉头微动:\"眼下燕山卫辖下仅七万军户。\"

\"所以得招人。\"

张克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传令:凡青壮来投——\"

\"不论魏人、燕人、西羌人、东狄人,还是草原人。\"

\"来一个,给五亩地,免三年赋税;\"

\"愿入军籍者,每户三十亩。\"

\"每招揽一名,赏银五钱。\"

\"首批收五十万口,转三万户为军籍。\"

白烬的呼吸骤然一滞。

\"兵力翻三番。\"韩仙的声音像刀刮过铁板。

张克突然起身,双掌压得案几嘎吱作响:

\"至于真定府现存的十几万人......\"

雨点突然砸在窗棂上。

\"全部打散迁移,分到新的村镇安置\"

\"大户统统按通狄罪抄斩。\"

\"抗命者——\"

一道闪电劈开雨幕,照亮他半边森冷的面容。

\"近十万都杀了,不差这点人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

\"各县官员任免,李知府自行决断。\"

张克指尖轻叩案几,

\"本爵要专心军务。\"

李邦再也按捺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属下...不,下官必不负爵爷厚望!\"

声音里带着颤,肩膀止不住地抖动。

这个考了小半辈子科举的书生,此刻竟真摸到了知府的官印——

虽说来得不太光彩。

张克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扶起李邦:

\"起来吧。

羊溪父子尚存愚忠,暂且晾着。

而你...\"

他拍了拍李邦的肩膀,\"一分不贪,生活简朴,实乃难得之才。\"

李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明白——

张克看中的就是他这份为了上位什么都敢做的狠劲。

当年能混进西羌当军师,如今自然敢接这烫手的官印。

议事结束,众人陆续退出。

孙长清走在最后,在门廊下回头。。

雨幕中的张克站在窗前,孤影如刀。

庭院里,被打落的海棠混在泥水里。

张克盯着那些残红,指节捏得发白:

\"这世道...\"

\"不吃人,就被人吃。\"

这架空世界的百姓不是戏文里喊句口号就抛头颅的傻子。

他们会怕死,会贪财,会算计,有自己的小九九。

朝堂上更没有蠢货,而是遍地狐狸、豺狼。

忠臣良将?

不过是早晚要烹的走狗。

今日收复燕京,明日封公拜相,后日——

毒酒就该送到嘴边了。

与君王贤愚无关,与权力有关;

你有没有反心不重要,你有反的实力和威望就够了;

这权力场,本就是片黑暗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