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南镇的城门前,果然,二层的城楼已经坍塌了三个角,只有一个角倔强地挺立。和唯一一个守城的老兵说明来意之后,老兵的眼泪把胡子都打湿了。他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宋喜雨招呼大家进城,提醒大家先找人员密集的地方,比如府衙、书院、酒楼这样的地方开始救援。看着这一百六十八个人四下散开,每个人左臂系着的红布条仿佛一团团火焰,宋喜雨和爹也带着几个人,冲向了府衙。
因为发生地龙翻身的时间,是午时左右,宋喜雨判断县衙的大堂应该不是人们聚集的地方,因此,就带着大家到了后堂。
这里的青砖瓦房基本坍塌,从瓦砾中不时传来呻吟声。
大哥二话不说,上去就搬砖石。爹一边搬一边喊:“坚持住!别大声喊!节约体力!”宋喜雨也不住地喊:“你们用石头敲击就行!一定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大哥干活勇猛,不大一会儿指甲缝里已经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爹喊他擦点药,大哥却红着眼吼道:“不行!下面还有人等着救命呢!”宋喜雨见状,赶紧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劳保手套,让大哥他们戴上。
突然,宋喜雨看见了一双布满泥土的腿,被倒下的门板的一角压住,门板上又有砖石,这人脸朝下,却动弹不得。她赶紧跑过去快速地搬石头,在喜金堂哥的帮助下,终于把这人救出。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人,满脸的尘灰,看样子受伤不重。他指着前面的地方,喊着:“救县令大人!救救金县令!”
几人赶紧加快搬砖的动作,又把一根房梁好不容易挪动到一边,才掏出一个洞。县令大人满头是血,躲在桌子下。想必是地龙翻身的时候,这金县令急中生智,钻到桌子下面。只可惜身材有点臃肿,没有完全藏进去。
大哥、爹,还有大伯父都用双手轻轻地把这个洞口扩大,终于抓到了金县令的双手,一点一点轻轻地把他往外拖,终于把他救了出来。
宋喜雨赶紧把一个水囊递过去,金县令闭着眼睛猛喝几口,然后抹了抹脸上的泥土,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宋喜雨一手搀扶着想起身的金县令,一边说:“我们是逃荒来的,刚进安阳镇,我们是招远县城宋家庄的搜救队!”
“搜救队?宋家庄的搜救队?”金县令重复着。
宋喜雨着急地说:“县令大人,这些话以后再说!你赶紧告诉我们,县衙的人都在哪里!”
那个最先救出来的四十多岁的人开了口:“我是县衙的师爷!我来告诉你!”
在这位师爷的指点下,宋喜雨他们共救出九个衙役,还挖出三具衙役的遗体。这九个衙役只是受了轻伤,他们凡是能动弹的,也加入了救援的队伍。
二堂的地方,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发疯似的扒着砖石,声嘶力竭地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宋喜雨他们见状,二话不说,立即加入开始了挖掘。他们用双手刨开碎砖烂瓦,谁也不说话,都在跟死神争分夺秒。
爹摸到了一只冰凉的小手,他心头一紧,更加拼命地挖掘。终于,孩子被救了出来。他小小的身子软软的,浑身是伤,早已停止了呼吸。那女人抱着孩子,瘫坐在地。
金县令声音哽咽地安慰着:“夫人,平儿去了,你可得保重身体,咱们赶紧找一找安儿和宁儿!”
县令夫人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大声呼喊:“挖这边!挖这边!安儿和宁儿在这个屋子里睡觉!”
当宋喜雨他们挖出两个丫鬟的尸体之后,才看见了两个六七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地龙翻身的那一刻,两个丫鬟忠心护主,用自己的脊梁做支撑,护住了两个小主子。
县令夫人抚摸着两个丫鬟的脸庞,泪如雨下。这可是陪她从小长到大的陪嫁丫鬟,竟然不惜自己的生命,护住了她的两个孩子!
正在这时,从废墟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金县令一拍大腿:“佛堂!娘在佛堂!”
爹立即带领大家,循着声音艰难地挖掘着。他们用锄头、铁锹,甚至是双手,一寸一寸地刨开废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的体力渐渐不支,但救援的决心却愈发坚定。
终于,他们发现了一名被压在石板下的老夫人,她的双腿被死死卡住,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
宋喜雨鼓励着:“老夫人,您别害怕,我们这么多人呢,一定能把你救出来!”
众人齐心协力,用木棍和绳索,慢慢抬起石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石板刚刚抬起的那一刻,大哥的双手一下子把老夫人拽了出来。恰恰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阵颤抖,那块大家刚刚抬起的石板,因为这震动,一下子砸了下去,就砸在刚刚老夫人所在的地方。
在偶尔发生的余震之中,宋家庄搜救队的人们,依旧忘我地救着落难的百姓。他们左臂的红布条,就象征着希望,镇里的人都知道,是宋家庄的搜救队,救了很多人的命!
百姓们也自发地开始救援,有负责挖掘的,有负责抬伤员的,有提着水桶救火的,还有一位老郎中带着几个小徒弟背着药箱,穿梭在伤者之间。他们迅速撕开伤者的衣襟,查看伤势,熟练地敷上草药,包扎伤口。
金县令无暇顾及丧子之痛,立即投入到全镇的抗灾自救工作之中。
宋喜雨说:“县令大人,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建议在城郊选一个地方,挖出深坑,好掩埋遗体。还要准备大量的石灰,用以防疫。”
金县令和师爷都不由得深看了宋喜雨一眼,点头称是。
在宋喜雨的建议下,无家可归的人都被安置在土地庙一带,有专人负责,一百人左右就是一组。组与组之间用白灰画出隔离带。所有的人都要用衣服或者手帕汗巾破布捂住口鼻。衙役还找人挖了一排临时厕所,这也是宋喜雨的献计献策。
受伤的人则集中在县衙前的广场,人们纷纷拿出现有的被子,让伤者躺着,等待治疗。田老大夫已经被接到了这里,芳儿朵儿两位堂姐,还有桃子、玉美表姐,曹猎户的两个女儿谷雨和小寒这几个姑娘也来了。她们平日里总是围着田老大夫,现在最简单的清洗、上药、包扎之类的,干得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