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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依旧不停地刮着,好像天与地都不存在了,只有风,只有风气焰嚣张地怒号。

宋喜雨他们藏身的这条深沟,仿佛一道伤痕,从山头撕裂到山脚,又拐了一个弯儿,与地面平行,然后,又向土地深处撕裂。

大哥他们几人,无意识地顺着这道深沟往它延伸的方向走着,他们都在想:如果能找到更深的地方,那就可以作为一个真正的庇护所。几个人猫着腰,继续深入,渐渐地,两边的土越来越高,起初是齐腰深,又变成过肩高,最后没过了他们的头顶,但这条沟依旧没有尽头。

大哥停下脚步,叫一个人回返,去找曹猎户或者二姑父,他们俩都是猎户,在野外的经验丰富,大哥想让他们帮着判断一下,继续往前走,两旁的土墙有没有坍塌的可能性。

过了不久,曹猎户和二姑父一前一后地来了。他们摸了摸两边的土墙,用手捶了捶,然后,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

他们渐渐地走入了一条细长的山洞,仿佛钻入了一条土色巨蟒的肚子里。有好多手指粗细的根茎,直上直下立在眼前,想必是曾经的山洪冲走了这些根茎扎根的土壤,才让他们悬空生长。

大哥嫌这些根茎碍事,不客气地折断挡了前路的几根,粘粘的汁液弄了满手,他也不在意,随便地抹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曹猎户和二姑父继续向前探险,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曹猎户突然停下,问二姑父:“万树兄弟,你闻闻,是不是有点潮乎乎的感觉?”

二姑父捻了捻脚下的泥土,说:“还在前面!”

俩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又走了五十几米之后,一条细细弱弱的暗河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水!”以大哥为首的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喊。然后,就要冲过去,开怀畅饮。

“慢着!”二姑父拦住了他们,把腰间一枚用细绳拴的银扣子解开,将银扣子放进了水里。好半天才拿出来,见银色雪亮,才长吁一口气。他用双手捧了水,送到自己口中,慢慢喝了一小口,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几个小伙子见状,立即冲上来,趴在地上,把自己的脸拱进了水中,如牛饮一般,喝了一个心满意足!

祖宗有灵啊!队伍中一定有大气运之人,才能让山穷水尽的大家有了如此奇遇!

小伙子们飞也似的往外跑,去通知村里的人。曹猎户和二姑父则继续走走看看,看洞的深处是否藏有野兽。

凌乱的脚步声纷至而来,人们一个个激动万分地扑向那条暗河。曹猎户和二姑父赶紧组织大家有序往前走,生怕因洞里昏暗而出现踩踏事故。

当一根根火把,在人们的手中,一人接一人,传递进来,洞中开始变得明亮,大家都在暗河旁边,有了安身之所。王捕头也人性化地给犯人卸了木枷和脚镣,让他们好好歇息一顿。

为了保证水源的干净卫生,宋喜雨告诉大家,河里的水只能用水囊、碗、竹筒之类的用具舀来喝,如果想洗衣服洗头洗澡,就自己打了水出洞去洗。并且,大便小便都要出洞,到远处的树林中解决。

这一路上,宋喜雨智慧有远见的形象深入人心,只要是她说的,村民们都是不假思索地服从。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虽然都是人,有的是长了一个脑袋,有的则是长了脑子。而宋喜雨在村民的心中,就属于后者。

正在这时,宋喜雨听到娘的惊呼:“喜民?你怎么了?”

宋喜雨定睛一看,大哥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双手还有胳膊,血印子都挠出来了。她赶紧跑过去,急切地说:“哥,你碰了什么?”

这时,也有几个村民的手上、身上,也出现了与大哥同样的症状,吓得大家噤若寒蝉,都在原地不敢动。

宋喜雨看着大哥手指的那些根茎,小心地掰下一段,小心地避开那些粘液。她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带着泥土味道的清甜萦绕在鼻尖。她心中大喜:山药!竟然是山药!

她以背篓做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一小坛醋,分给皮肤瘙痒的那几个人,让他们抹一抹。她隐隐约约地记得,食醋是酸性物质,可以中和山药中的植物碱或皂碱,从而达到止痒的效果。

看大哥的情况比较严重,宋喜雨还给他吃了一片“扑尔敏”。

宋喜雨又和田老大夫确认后,告诉所有的村民:“这种根茎,是山药的根。这种根,大家可以洗净,再用水煮。等熟了以后,可以剥了皮来吃。如果一不小心被它的粘液弄到手上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皮肤痒。如果出现了皮肤痒的现象,也不要慌张,抹点醋或者用火烤烤就可以了!”

村民们一听,几个年龄大的,已经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一句一句的“菩萨保佑”。持家的妇人一听,喜出望外,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去挖。老族长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用人扶就能走路,也就是能慢一点。他小声动员着四个儿子儿媳:“一定要多挖点,再上路时每人背个十斤八斤的,就能解决大问题!”

三川也对美蝶婶子说:“婶,你别着急,我家人多,保准给你们家也挖一大堆!”崔美蝶的眼中泪花闪动,无比欣慰。

宋喜雨一声令下,人群沸腾起来。

流放队伍中的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猛地甩掉肩上破旧的包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人群的最前方,疯狂地掰着悬空的山药,根本不顾及是不是有粘液。她身后跟着一个妇人,拼命地往背篓里捡,指甲断裂了,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土里,也浑然不觉。

马氏挪动着脚步,心急如焚。她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却因体力不支差点摔倒。站稳后,她立刻俯下身,用那瘦骨嶙峋的手,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仿佛在挖掘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老烟枪始终跟在孔如芳的左右,把自己挖出的山药,丢进孔如芳手中的篮子里。孔如芳鼻孔哼了一声,主打一个不拒绝、不回应、不表态、不负责,简直是渣女本女。

孩子们也不甘示弱,像灵活的小猴子般在人群缝隙中穿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中紧紧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连蹦带跳地跑到山药旁,用力地挖着。泥土溅到他的脸上、眼睛里,他只是胡乱地揉一揉,继续埋头苦干。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则跟在母亲身后,紧张地盯着母亲挖掘的动作,每当挖出一段山药,她就兴奋地尖叫起来,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在这段饥饿随时随地出现的行程中,这山药就是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