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清志有意拉长了这三局比赛,好让其他人能更好地观察他们两人的动作。
比赛结束后,切原赤也正想回去继续训练,坂田清志提着他的后领,带他来到了双眼放光的二年级面前。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赤也会耐心解答的。”
“诶?!”
切原赤也一愣,不解道:“为什么是我啊?我还要回去训练呢。”
“赤也,教导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有收获的。”坂田清志给他整理好衣领,“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别人的时候,也能更好地理解这些知识,加深记忆。”
“是这样吗……?”
“我和莲二就经常教别人,这是我们强大的原因之一。”
切原赤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后接受了这个说法。
“好,那我就来给你们解答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满肚子问题想问,一时不知先问哪一个好。
最后,又是森井诚率先站了出来。
“切原,你是怎么提高速度的?你追球的时候跑好快啊!”
“嘿嘿,这个就叫爆发力。”切原赤也得意地笑了两声,“利用小碎步的话,这点速度不在话下!”
“能不能教教我们?”
“拜托了!”
“既然你们这么恳切,倒也不是不行……”
森井诚很好地带起了气氛,大家都一拥而上,围着切原赤也问这问那的,请求他也教他们网球技巧。
切原赤也刚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也融入了这个氛围当中,跟他们聊起自己掌握的技巧和特技,还说好了等一下给他们做示范。
促成这一切的坂田清志悄悄离开,走之前还跟玉川良雄提了一下,让他们自由活动,跟赤也交流一下心得,多学一学。
切原赤也不够稳重,性子直来直往,单纯得很,不适合当部长,但不代表不能教。
他当然希望他能一直保持天真活泼的个性,不被世间污染,可一味的保护并不是为了他好,反倒会在日后成为害了他的毒药。
在他们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小后辈,可他们总会分别的。
人总有一天要长大的,没有人能永远保护某个人,能守护自己的唯有自己。
他可以保持纯洁的心灵,可也要学会冷静和稳重,学会保护自己,才能过上相对快乐的生活。
……唉,说好未来的路交给他们自己去走的,可这会儿他又开始操心了。
他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了。
坂田清志暗自苦笑一下,去看一年级部员的情况了。
不远处,刚刚才找坂田清志聊过的三人目睹了全程。
“感觉教练这个位置应该给清志才对。”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说道。
立海大的网球部没有安排教练,一般都是由部长兼任,这项传统给了历任部长充分的锻炼机会,也能培养他们的自主意识。
“现在才说这个吗?似乎有些晚了。”柳莲二笑了一声,跟着他开玩笑道。
“话是这么说,之前的他把自己逼得太紧,如果真让他当教练,恐怕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压力吧。”
回想起坂田清志不久前的坦白,幸村精市无奈地叹了一声。
真田弦一郎沉吟片刻,说:“他现在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是啊,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就没什么困扰他的事了吧。”
坂田清志当时其实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没有说到梦魇困了他多久,让他感到痛苦的细节又有些什么,但他们还是从中听出了他的疲惫与挣扎。
他选择坦白,向他们求助,主动迈出了那一步。
但他们对他的态度不会因此而改变,不会变差,也不会变得小心翼翼,而是一如往常。
这样就足够了。
他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他们一如既往地陪伴着他就好。
他们心里都明白的。
“有清志在,赤也也会慢慢懂事的吧。”
下一任部长的确是切原赤也不错,但目前的他尚不能胜任这个位置。
出于锻炼他的想法,也为了给坂田清志找点事情做,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们想出了用第二个候选人来激切原赤也成长的主意。
想起刚才坂田清志的一系列举动,他居然能让那个嚣张的切原赤也耐心去教其他人,柳莲二呢喃道:“他果然很擅长教人……似乎不只是因为会换位思考,还有别的原因么……”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插一句。”
刚好路过的柳生比吕士听见了柳莲二的呢喃,加入了对话。
“如果是关于这个的话,我或许知道原因。”
“哦?愿闻其详。”
“之前去东京办事的时候,我在车上跟坂田同学聊起了推理小说,他关注的重点在心理描写上。我想,他擅长教导他人,应该也跟这个有关吧。”
“心理学么?”柳莲二一顿,还是有些不解,“我也对心理学略有研究,可还是做不到他那种程度。”
他能基于一个人的资料分析与推测出对方的想法与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却也难以保证能让事情按照计划的一样发展。
“果然还是性格差异吗?”
如果换做让他去引导切原赤也成长,可能会很难成功,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最终落得只能硬逼着他接受现实的结果。
柳生比吕士思索了一下,“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原因……我觉得,应该更多是因为坂田同学能很好地把握正攻和迂回的平衡吧。”
“正攻和迂回吗?”
柳莲二挑了挑眉,和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真田弦一郎。
莫名受到注视的真田弦一郎紧了紧眉头,“怎么都看着我?”
幸村精市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到真田以前也特别喜欢正攻法,在清志的影响下也学会了迂回战术而已。”
真田弦一郎噎了一下,“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柳莲二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不过,清志的迂回似乎绕得有些远,一开始还看不出来,临近终局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顿,面露惊愕。
“嗯?怎么了吗?”
见他面色不对,幸村精市询问道。
“临近终局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柳莲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面色凝重,近乎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多疑点就能解开了。
“那个困住他的梦魇,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早产生。”
“什么意——啊。”
幸村精市说到一半,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
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还有些困惑。
“真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和清志打招呼的时候,他的反应吗?”
“刚入学那时吗?我想想……”
真田弦一郎回想了一下,当时是幸村精市先开口跟坂田清志搭话的,他在转过来看见他们俩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惊讶而停顿了一下,也像是眼前的景象跟什么重叠了一样,走神了一瞬。
“如果他早就认识我们了呢?”
那些似乎意有所指的话,仿佛是针对他们的不足之处一点点进行改善与纠正的举动,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他们所有人的好恶情报……
那一晚,他这样说了:“它太过真实,太过详细,太过清晰,仿佛真的会发生一样,让我无法忽视。”
——如果他,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呢?
“可是,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
柳生比吕士找了半天的词语,最后只能用一个“匪夷所思”来形容。
“即便是预知梦,也不会有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吧?”
“预知梦本身也是难以解释的现象,无法断言这不可能——事实上它也的确发生在清志身上了。”
“他本身就是个匪夷所思的人,这么一想的话,似乎也不奇怪了。”
幸村精市露出一个苦笑。
“如果这个梦魇真的困了他十多年……”
“一般人早就疯了吧。”
或许一开始真的是为解除困扰自己多年的梦魇,但后来有了感情,解除梦魇的想法就逐渐演变成了不想辜负他们的执念。
“太危险了。”
真田弦一郎板着脸,表情阴沉。
一不注意,他就会落入万丈深渊,再难保清醒了。
“往好处想,他挺了过来,也就不会轻易崩溃了,不是吗?”
幸村精市扬起嘴角,宽慰他道。
“何况,现在有我们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