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薇想了一会，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答案，越想越烦躁。
这丝不安尚未潜入她的内心深处便被派西维抓住了：“你在想什么？”
恶魔蛊惑人心的声音在此刻却为俄薇带来的清醒。
俄薇盯着派西维脸部的轮廓，心情好了些：“我在想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昏迷。”
她真正想问的是，派西维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她，好像毫不在意，却又坚持帮她保守秘密。
“暗谷里的怪事多了。”派西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
俄薇却感到自己必须找个出路：“我想起了以前的生活，但是在记忆结束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俄薇虽然没有原身的记忆，却能凭借那阵疼痛确定了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
“疼痛？什么样的？”派西维稍微有了些兴趣。
“我不清楚了。”俄薇无法分辨疼痛的区别，她不仅经历着原身的痛苦，还在重回当时猝死的感受，身心的苦难让她难以分出心思辨别。
那种疼痛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仍然紧紧攥着俄薇的心脏，让她现在想来仍然无法呼吸。
“别想那么多，人类脆弱的情绪会被暗谷里的那些东西抓住。”
俄薇也发现自己在暗谷内似乎更容易情绪化，便收敛了情绪试图复习脑海中的知识来转移注意力。
俄薇正背着，派西维突然松了一只手，在俄薇下落前又恢复原位，紧接着一株长得奇形怪状的草药被他抛进了俄薇怀里。
俄薇匆忙拿起，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便被派西维提醒：“装起来，这不能见光。”
俄薇按理收起，等着派西维解释：“这是你之后魔药里需要的一味原料。”
俄薇想起之前的那些事，在暗谷待时间长了，她竟然感觉那些事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记得到时候别让凯伦·克劳利发现。”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都没事，俄薇禁不住问：“为什么？”
派西维在很早之前就以为俄薇会问，俄薇都以知道越多死的越快的心态没问，所以他以为俄薇不会问。
“你没听说过克劳利的故事？”
俄薇抬头望天，她已经对这种质疑见怪不怪了。
“那你应该知道现在还对外的魔药师只有克劳利兄弟和加文吧？”
俄薇沉默，她完全不知道，不过那个加文她好像在哪听过：“加文是我们魔药基础的教授？”那不是这学期的课。
“对啊。”
俄薇不禁咂舌，可能暗谷的影响，她有种醉酒多话的感受：“魔药师这么少？可是外面有很多魔药售卖的店铺。”
“会做魔药的很多，魔药师很少。”派西维没有起什么疑心，他听说过人类的平民、贵族之类的制度，还以为只是他们地位等级导致的俄薇缺乏常识。
“为什么？”俄薇感觉派西维现在意外地好说话，她提问只是单纯地会因为沉默而压抑。
“只有制作出新魔药的才会被称为魔药师，这期间会消耗很多原料，迪皮姆学院会向有需要的人公开很多魔药配方，按照人类的说法，这种情况应该不赚钱。”
派西维随口解释了两句，俄薇用自己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学魔药不仅花钱，做研究出成果了还没有专利权，总而言之就不赚钱。
“当然有些领域内部也会有自己的魔药师，比如你们人类的王国就经常派人去跟着加文学习魔药，不过他们不对外效力。”
哦，公务员培训呗。
“不过加文比起克劳利还是差一点，可惜克劳利不接待贵族子弟。”
所以她才有机会得到克劳利教导吗。
“所以克劳利教授身上发生过什么？”
两兄弟的那副模样怎么想都是有段故事的。
派西维没想到她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了，他大发好心地满足了俄薇八卦的心思：“我也是听闻。凯伦·克劳利年轻时在暗谷被恶魔袭击过，几乎是神魂俱灭的程度，幸亏被他弟弟及时发现，在学院的帮助下他们用劳伦·克劳利的灵魂修补了凯伦·克劳利的灵魂，同时将其安置在了半兽人的体内，凯伦·克劳利这才得已存活。”
听派西维之前的意思，克劳利似乎在这个大陆上很有名，俄薇本以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听到派西维提到恶魔，俄薇怔了怔：“你怎么知道的？”
“恶魔的攻击只有更强的恶魔才能化解，我当时没入学，罗莎莉找到我让我帮他们这个忙。”具体情况就不是俄薇能够细问的了，不过这下她明白了派西维为什么会这么了解。
俄薇想到派西维对她的奇怪态度，问：“所以我这个和克劳利教授不是同种情况？”
“当然不是，你身上没有除我以外的恶魔气息，不过症状是一样的。”
屋子里，劳伦·克劳利拿起了一个装着透明色液体的锥形瓶，这是他从蔻草中提炼出来的。
拐杖的敲击声停在他的背后。
“劳伦，你该休息了。”
劳伦·克劳利放下瓶子，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哥哥曾经的声音了。
“我今晚想把可素剂做出来。”不需要“写”出字句，自从他用灵魂修补了凯伦的灵魂，他们就能直接互听心声。虽然在那之前他们也足够心有灵犀。
“明天也来得及吧，基唯请假了，估计要过几天才回来，不急这一时。”
凯伦·克劳利这么说着，却清楚自己这个弟弟一遇到魔药相关的事情就停不下来。他本该是这世纪最杰出的魔药学家，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救他寿命锐减。
“你今天看了艾尔旦吗？那孩子现在状态怎么样？”
凯伦·克劳利想起那副画面，艾尔旦原本圆圆的正太脸已经消瘦到足以摸清颧骨。
“校长用了心头液救他，暂时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生命，你清楚的，如果危及到生命，我们还是得用另一个方案。”
劳伦·克劳利沉默。
凯伦·克劳利知道弟弟想要作出这个魔药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想要保住艾尔旦与女神的羁绊，他从来只是对新的魔药充满热情。
至于女神，他们都早已不信女神的庇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