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弹石脉验肾精枯竭
春雨如丝，细密地洒落在杭城的大街小巷，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缥缈的纱衣。济世堂内，弥漫着醇厚的中药香气，安神的檀香与之交织，营造出宁静祥和的氛围。苏怀瑾身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身姿干练，一头乌黑的短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正全神贯注地整理着药材。她眼神专注，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将药材分类摆放，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对这份事业的热爱与执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诊室的宁静。“苏医生，我兄弟这手抖得连鼠标都握不住了！”一个染着蓝发的年轻人，操着一口浓重的重庆口音，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他叫张弛，一头标志性的蓝色头发十分扎眼，身上穿着战队队服，胸前的队徽沾满泥点。他身形矫健，平日里在赛场上活力四射，此刻却满脸焦急，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只见他一把将缩在卫衣里的程野往前一推。
程野身形瘦弱，卫衣宽大的帽子罩住了大半张脸。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黯淡无光，眼眶深陷，整个人微微颤抖，如同寒风中摇曳的枯枝，尽显憔悴。诊室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电子竞技基地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闪烁，那刺目的红光晕成一片片光斑，给这原本阴沉的氛围又添了几分压抑，仿佛预示着程野糟糕的身体状况。
苏怀瑾快步走上前，神色关切。她指尖刚搭上程野的腕脉，眉峰瞬间蹙起，眼神中透露出担忧。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中医，她立刻察觉到脉象的异样。23岁的程野，脉象沉硬，尺部搏动尖锐，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难经》里“如指弹石，去疾而锐”的肾绝脉描述。苏怀瑾心中暗忖，这孩子的病情远比想象中严重，必须尽快找出病因。
“你每天睡几个小时？”苏怀瑾一边轻声询问，一边伸手掀开程野的眼睑，发现结膜布满血丝，如同一片被战火侵袭的红色战场。“比赛季嘛，通宵是常事。”程野扯下口罩，剧烈地咳嗽几声，露出青黑的眼圈，活像戴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不过我有秘诀！”他强打精神，从兜里掏出印着骷髅头的能量饮料，铝罐上凝结的水珠“啪嗒”一声砸在脉枕上，在这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诊室里瞬间陷入死寂。苏怀瑾盯着罐身上“牛磺酸5000mg”的标识，心中一惊，指节不自觉地捏得发白。她深知，过量的牛磺酸和咖啡因对身体的危害极大，长期饮用这类饮料，无异于慢性自杀。墙角的檀香炉里，青烟笔直上升，沙漏里的朱砂正悄无声息地坠落，仿佛在为程野的健康倒计时。
“把舌头伸出来。”在无影灯的强烈照射下，程野的舌面龟裂，舌根处凝着一层紫色苔膜。苏怀瑾见状，脸色愈发凝重，立刻唰唰写下医嘱：“即刻尿检，查肾功能五项。”
“中医还要验尿？”程野的队友大刘瞪圆了眼睛，满脸疑惑。大刘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平日里大大咧咧，此刻更是一脸震惊。“我们在仁济医院查过肌酐……”
“西医说你早期肾衰竭，但没告诉你为什么。”苏怀瑾把检验单拍在桌上，语气严肃，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知道这些饮料含多少咖啡因吗？一罐顶五杯黑咖啡！长期饮用，身体怎么受得了！”
就在这时，诊室门突然被撞开，举着直播设备的林美琪闯了进来。林美琪打扮时尚，妆容精致，见到苏怀瑾，眼睛一亮：“家人们看啊，这就是治好我的女神医……”镜头扫过程野惨白的脸时，弹幕瞬间爆炸：
【这不是夜枭战队的打野吗？】
【职业选手也喝x牛功能饮料？】
程野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卫衣带不小心翻倒了青瓷脉枕。“当啷”一声，沙漏底座露出刻着“亥时三刻”的铜盘——这正是他进诊室的时间。
“我要做的是救人，不是陪你们演戏！”苏怀瑾生气地砰地关上直播镜头，从药柜取出紫檀针盒，神色坚定：“躺下，先给你做隔盐灸。”
程野看着护士端来的海盐盘，眉头紧皱，不禁往后缩了缩：“这不就是腌肉用的粗盐？能治病？”
“《本草纲目》载盐能引火归元。”苏怀瑾点燃艾炷，耐心解释道，“太溪穴是肾经原穴，配合复溜……”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野的惨叫打断——艾灰掉在程野脚踝上，烫出了一个水泡。
大刘立刻举着手机录像，大声叫嚣：“我要投诉！你们这是非法行医！”
“这是正常灸感传导。”苏怀瑾面不改色地翻开病历本，“患者足少阴肾经敏感，恰好印证精血亏虚。”她在处方笺上写下：左归丸（熟地黄批号ZJ）、二至丸（墨旱莲需检测齐墩果酸含量），突然笔尖顿住，眼神犀利地盯着程野：“你最近是不是夜尿增多？后腰像压着冰块？”
正要发作的程野僵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直播间事件后，他确实发现每次夺冠夜狂欢完，小便都泛着血丝般的泡沫，后腰也时常酸痛不已。
检验科电话来得猝不及防。“肌酐清除率只有58ml\/min？”苏怀瑾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云病历系统，眉头紧锁，心中暗惊：“比三个月前下降30%……”她突然抓起程野的手腕，三指精准扣在列缺穴。
这次连大刘都看清了——程野的脉搏在苏怀瑾指尖下剧烈跳动，如同失控的野马。
“从今天起停用所有功能饮料。”苏怀瑾敲键盘调出药品说明书，“里面添加的硫磺酸会和地黄苷发生络合反应，不仅治不了病，还会加重肾脏负担！”
“可联盟规定每天训练12小时！”程野扯开衣领，锁骨下植入的心率监测贴片闪着蓝光，一脸无奈，“不喝这个我根本撑不住团战！”
雨越下越大，雨滴猛烈地敲打着窗户。苏怀瑾走到窗前，河坊街的霓虹倒映在玻璃上，恍惚间变成《黄帝内经》的句子：“以酒为浆，以妄为常...故半百而衰。”
“你知道职业电竞选手的猝死率吗？”她转身时，程野正偷摸往嘴里塞护肝片，“去年有19例心源性猝死都检测出过量咖啡因。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迟早会垮掉！”
沙漏突然发出空响。程野惊恐地发现，最后几粒朱砂坠落的瞬间，自己心率监测仪的数字跳到了126，这无疑是身体发出的又一次危险信号。就在众人震惊之时，诊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来，他自称是战队的队医，听到消息赶来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