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这两天你来来回回帮我送砖瓦,辛苦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恩情也记在了心里。”陆远继续说道。
“你可不能推拒,这只兔子是我一点心意。”
“以后再想吃了就跟我说,我再上山弄。”
最后这话有常来常往的意思,就看王丰年怎么回了。
这几句话说得漂亮,让王丰年听得既舒坦又感动。
虽然送砖瓦是他的本职工作,但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和感谢,肯定是万分高兴的,这也是头一份。
他收下兔子,心里也认定了陆远是个可交之人。
“行,叔谢谢你了,以后有啥事用得着叔的地方尽管来找叔,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带你媳妇去家里认认门。”
这就是答应了常来常往的意思。
陆远笑容加大,“好嘞王叔,等我这边房子盖好,我就带我媳妇去家里请你和婶子来喝暖屋酒。”
陆远跟着拖拉机去了荒宅将砖瓦卸下后,就留在了那边干活。
到底是自己盖房子,人不在也不好。
一直到晚上收工,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温沫雪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了。
“先去洗手,然后回屋吃饭。”
饭菜做好就端回了他们自己房间,她因为没上工,总是在陆小芳和陆小芹两人前面用厨房,将一厨房的香味留给他们,弄得陆小芳姐弟三人都差点馋哭了。
陆国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还憋着火气。
想着自己是老子,这两天还帮忙修房子,也不见他们送点好吃的来孝敬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儿子真是白养了。
陆远出去不仅洗了手,直接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进屋吃饭。
晚上温沫雪直接煮的大米饭,从菜园子里摘了青椒,做了一个小炒肉。
另外做了一个青菜蛋汤。
简单两个菜,在这个年代却十分丰盛。
陆远也不问肉哪里来的。温沫雪自己主动解释。
“我家里人寄了肉票,今天到公社顺便称了好几斤肉,熬了猪油,油渣子也有不少。”
陆远看了她一眼,用玩笑的口吻道,“娶了你,我有口福了。”
温沫雪嗔了他一眼,“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咋不正经了?我说的是实话。”
温沫雪一噎,这话似乎确实没说错。
可是,明明又感觉很不对劲。
陆远不想她纠结这个问题,转移话题。
“你家里人对你似乎很好,怎么会让你下乡来的?”
说起这个,温沫雪的俏脸顿时拧巴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抿了抿唇,低声喃喃,“阴差阳错。”
陆远看了她一眼,这里面有故事?
不过见人家不想说,他也没继续追问。
温沫雪扒了两口饭,表情渐渐变得柔和,主动说起了家人。
“我爸妈和哥哥还有舅舅一家子都很疼我。当初听说我要下乡,他们都舍不得,给我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根本就带不过来。现在只好每个月寄一点过来。”
“难怪你有这么多好东西,不缺吃的用的。”
温沫雪听了这话,眼眸闪了闪。这年头哪有不缺物资的人。
只是她比较特殊而已。
似乎是想念家里人了,温沫雪居然红了眼睛。
“想家了?”陆远问。
温沫雪吸了吸鼻子,点头,“有点。”
“我走的时候,我妈都哭成了泪人,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陆远安慰,“你反正不缺吃喝,以后不想上工就不去。再过段时间咱们就搬去新房子住了,在这乡下你也可以过得很舒坦,写信告诉你家里人,你妈知道了就不担心你了。”
温沫雪点头,“嗯,我今天给家里寄了一封信,信里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些情况,也让他们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陆远突然问道,“有没有告诉他们你嫁给我的事?”
“当然没有。”
只是这急迫否认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温沫雪瞪他,“谁嫁给你了?我们是假的。”
陆远咧嘴一笑,“嗯,假的。”
“没说就好。听你的意思,你家里人对你很宠,我担心你要是说嫁人了,他们估计会派人过来揍我一顿。”
温沫雪噗呲乐了。
“放心吧,杭城离这里两千多公里,他们想过来也不容易。”
陆远将汤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掉,起身收拾碗筷。
“我可不放心。现在就对你好点,真要是有你家人来了我也有底气点。”
温沫雪被他逗得咯咯笑,知道他是为了洗碗随口找的借口。
本来还想抢着洗碗的,也懒得动了。
“光今天好没用,以后每天你都这样还差不多。”
陆远没意见,“行啊,以后你做饭我洗碗,每天都这样。”
说着就用菜盆子端着碗筷出去了。
温沫雪笑盈盈地看着他出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辈子真要跟这么个男人过一辈子,似乎也不赖。
晚上,两人躺在炕上,温沫雪突然提起了刘老头。
“我今天去公社顺便去看了看刘大爷,医生说气色倒是比昨天好了不少。”
顿了顿她又道,“听医生那口气,刘大爷还是随时有醒过来的可能。”
陆远诧异,医生明明说暂时没有醒过来的可能,怎么这才两天过去,就变了说法?
“医生真这么说?”
黑暗中,温沫雪心虚地嗯了一声。
“今天医生是这么说的,还说刘大爷的情况突然好转了不少。”
陆远心中一喜。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明天去卫生院看看。”
第二天早上。
陆远揣上温沫雪给他准备的玉米饼子,去荒宅转了一圈就准备去公社。走之前想到什么又拐去了牛棚。
“大爷,我要用下牛车。”
看管牛车的是一个下放老头,五六十的年纪,头发发白,腰背佝偻,瘦骨嶙峋。
来长河大队已经有三年时间了,从他身上看到的满是岁月的沧桑。
老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不认识。
低声说道,“用牛车需要大队长的同意。”
陆远当然知道这点,这牛可精贵着呢,牛车也不是谁想用就用,就是大队干部也只有公干的时候才能用牛车。
他也不是真的来借牛车的,只是来套个近乎。
掏出身上的玉米饼子,也不嫌弃牛棚的臭味,大口吃了起来。
牛棚老头咽了咽口水,弯下腰继续干活,不去看人家手里的饼子。
陆远直接凑近蹲了下去。
玉米饼子就这样明晃晃又出现在了老头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