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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现在张燕桥不说完全走出来,但经年累月的回想,她已经可以用麻木来形容,她可以麻木的看到年轻时的遭遇,她可以麻木的面对年轻时崔兰芝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她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就是背叛当初被伤害的自己。

“滚啊,滚啊。”

任何人都可以看自己落魄,看自己伤心,独独张燕桥不可以!

“我来看你啊,兰芝,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们做了一辈子的朋友,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呢。”

“虽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但这个是你应得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滚啊,滚啊,张燕桥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我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你什么都没有。”

“你只有一个独儿子,你儿子官职还没我高,你儿子就是一个废物,你什么都不如我。”

崔兰芝像疯子一般扑过去,张燕桥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这巴掌20几年前就应该给她了。

张燕桥又狠狠一巴掌下去,崔兰芝被打得发懵,她不敢相信,张燕桥居然敢动手打自己。

“ 崔兰芝,走着瞧,路还长着呢。”

“来人,崔老夫人失儿伤心,礼物不肯收就算了,索性也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带回去的道理,丢给路边的乞丐野狗吧,就当是做好事。”

“好的,夫人。”

张燕桥转身离开,崔兰芝发了疯一般吼叫。

“张燕桥,你这个贱妇,你居然羞辱我,你居然敢羞辱我。”

张燕桥看着她冷笑,上了马车,她坐在马车上嚎啕大哭,20年了,整整20年了,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把这几年自己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

暮霭仿若一袭黯淡的纱,悄然披落于郑府之外。一辆马车静静停驻,车轮旁的尘土似也被这压抑的氛围所感染,静止不动。

车厢之内,张燕桥,这位郑府的老夫人,此刻正深陷于悲恸的渊薮。她那如雪的发丝在微风中凌乱,恰似她此刻破碎不堪的心绪。豆大的泪珠自她浑浊的眼眸中滚滚而落,划过那饱经岁月沧桑、满是褶皱的面庞,砸落在她衣裳之上,晕染出一片片湿痕,宛如洇开的墨渍,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她的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的哭声起初如幽咽的泉流,在胸腔中压抑地涌动,而后逐渐变大,似如凄厉的风声,在这狭小的车厢内回荡。她的哭声里,有对往昔峥嵘岁月的追念,有对如今物是人非的悲叹,更有对诸多难以言说的苦难与无奈的宣泄。

她的手无力地搭在车厢的窗棂上,手指微微弯曲,仿佛想要抓住那些已然消逝的美好,却只是徒劳。那哭声,一声又一声,似重锤般敲打着这沉闷的午后,敲打着每一个听闻者的心房,让人不禁为这迟暮之人的悲痛而动容,整个世界仿若都被她的哀伤所笼罩,沉浸在一片无法驱散的阴霾之中 。

“走吧。”

马车里传来淡淡嘶哑的声音,她掀开帘子往外瞧,顺带透透气,却看见郑阳旭往一处巷子里走,手里还提着东西。

这小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喜欢往外跑。

“老夫人,那不是公子吗?”

“跟上去。”

“是。”

长安西市青石板上浮着层薄金,正是药香蒸腾的时辰。月康医馆的雕花窗棂间漏下斜阳,将柳烟月垂落的鬓发染成琥珀色。她俯身碾药时,后颈伶仃的骨节随动作若隐若现,像幼鹿涉水时脊背上起伏的波纹。

\"柳大夫,南巷的胡商被马踢断了肋骨。\"药童掀帘带进一蓬雪絮,她已旋身取下银针囊。抬眸的刹那,满室浮尘仿佛被惊动的萤火,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永远笼着层水雾,睫羽翕动时像风中颤抖的辛夷花瓣,偏生眼尾一抹黛青又勾出三分凛冽。

铜秤里的白及末簌簌落进桑皮纸,她指尖沾着朱砂在脉案上批注,腕上银镯与捣药声撞出清越的响。屏风后老妪的咳嗽声渐弱,她解下染血的细布转身煮艾草,裙裾扫过满地晒干的忍冬藤,带起细碎药香里混着血腥气的风。学徒捧着药杵愣在原地——那截皓腕分明还沾着接骨时的污血,翻飞的十指却像在抚弄七弦琴。

暮色漫过百子柜上三百个紫檀抽屉时,最后一位病人攥着药包迟迟不肯离去。柳烟月倚着门框轻笑,发间木簪斜插,残阳顺着簪头雕刻的鹿角淌下来,在她鼻梁投下细长的影。檐角铜铃忽被晚风撞响,她倏然抬眼,眸中流转的微光恰似林间幼鹿初见人间灯火时的模样。

郑阳旭在旁边悄悄说看着,他在心里犯嘀咕,为何柳大夫对谁都温和,唯独对自己,总是生气,这样的笑,她从未对自己展露过。前几天又吵架了,郑阳旭告诉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来看她,都不要理睬她,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地痞无赖,天天粘着她不走。可是还没过几个时辰,他就后悔了,别扭的买了些吃食,悄摸摸的来看柳烟月。

等柳烟月忙得差不多郑阳旭提着东西上前。

“月儿,吃点东西吧。”

柳烟月小鹿般的眼睛看了一眼他不做声,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郑阳旭拉着她的手,把人带到面前,心跳到嗓子眼。

“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月儿,说出来好不好。”

“我……我真的我真的睡不着,我在大理寺整理卷宗时,眼里脑子里全是你的身影,我……我……我……我……”

“月儿,你看看我吧,可怜可怜我吧……以后我……我……我不闹了……我……”

郑阳旭是大理寺的大理正,能说会道,当年没考科举时,吟诗作对那叫一了得,为人又谦和有礼,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的小姐爱慕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文人骚客想与他成为挚友。

此刻却成为一个小结巴。

柳烟月掩嘴嗤笑。

“你什么?”

郑阳旭看着柳烟月小鹿般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斜阳打在两人身上,屋里炖煮的药水还在咕噜咕噜冒声,为何月儿不懂自己的用心,为何她要如此忙碌,不肯抽时间与自己呆在一起,为何刚刚那般甜美和善的笑容不曾展露给自己。

郑阳旭不服,他才是最爱月儿的,一股醋意横生,带着磅礴的力量直击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