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当初改造屋子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今天,把灶屋和堂屋连在一起。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用出门,在家里就能解决一切。
灶屋的大水缸里,陆远每天都会挑满水,现在要是不好去挑,就化雪当水用。
至于吃的,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灶屋里常备一些,地窖里更是满满的。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寒潮持续两个月,陆远也不会担心,他有信心扛过去。
唯一让他感到为难的是,上厕所,得跑出去上,屁股冻得受不了。
事实上,他建的厕所有门帘,蛮挡风的,已经打败了屯里99.9%的人家。
但毕竟是在室外,没有暖和气,上厕所是一种煎熬。
不光是他,陈秀英和九老太也坚持去外面上厕所,从来不愿意在家里解决。
陆远给陈秀英专门买的小马桶,她还没有用过,也许是实在不好意思吧。
这种事除非她们愿意,陆远也不好强迫,所以他只提过一次,也就没再劝她们。
外面白雪皑皑,整个世界仿佛冰封。
根本没有办法出门,因为门已经被冰雪封住了,外面也没有路了,除了冰雪还是冰雪。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陆远苦笑了一声。
陈秀英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立,看着外面的积雪,俏脸上露出一丝后怕。
忍不住问:“陆远,我听你说过好几次寒潮,这就是寒潮吗?”
陆远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雪一直下怎么办——”
是啊,只是一夜的雪,就已经冰封整个世界,再继续下下去,陈秀英简直不敢往下想。
现在雪小了点,但没有人怀疑雪会继续下。
摆在眼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怎么取暖和怎么保证粮食够吃。
陈秀英想到这里,再次看向陆远,美眸中满是崇拜。
笑颜如花:“你真是诸葛亮,要不是你,我这个冬天肯定很难过。”
九老太这时凑过来,接着她的话道:“你们都难过,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过不去了。”
此时此刻,老太太心里更是无比感激陆远,这么恶劣的天气,对她来说绝对是鬼门关。
现在还能有吃有喝,有热炕睡觉,简直如同活在天堂里。
“哇,好大的雪!”
陆苗嘴里塞满了肉包子,跑过来挤在几人中间,探出小脑袋朝外面看。
其实除了厚厚的积雪,啥也看不到,白雪的反光有些刺眼。
“哈哈!”
她忽然大笑起来:“那个老巫婆家,现在肯定很难过吧!”
她嘴里的老巫婆自然是指刘芹,她心里恨透了刘芹,自然很愿意看到刘芹倒霉吃苦头。
画面转换一下,陆青山家。
就在陆苗说话的同时,陆青山一家子挤在冰冷的炕边地上,裹着棉被,冻得瑟瑟发抖。
“娘,爹,我好冷好饿,我要吃肉——”陆建国喊得有气无力。
他的腿还没完全好,现在只能依赖别人照顾,他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老实多了。
陆青山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我也冷,我也饿,但外面雪那么大,你说咋办?”
“……”
刘芹本能地想骂他窝囊废,但话到嘴边,想起现在只能依靠他,于是又憋了回去。
转而忍住火气低声道:“儿子饿了,你得去想办法,躺在这里有什么用。”
陆青山愣了一下,这是自从她进这个门以来,头一回以这种温和的语气对他说话。
简直破了天荒。
他忍不住嘿嘿一笑:“看起来,你们娘俩也不是无所不能,还是得靠我才能活下去。”
“放——”
刘芹下意识地想骂他放屁,但即时反应过来。
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你狂两天,等大冷天过去,我看你还有啥好狂的!”
从昨晚到现在,仿佛经历了地狱般的磨难,把她的脾气磨掉不少,但本性没有变。
陆青山讪讪一笑:“我哪里狂了,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别往心里去。”
刘芹鄙夷地道:“解释啥呀,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老娘看得很清楚,想笑就笑呗。”
“没笑,我哪敢笑啊。”陆青山赶紧收敛神色,起身去屋里翻找粮食和木柴。
木柴要用来生火,不然再冻一个晚上,天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至于粮食,那更不用说了,这样的大冷天,如果吃不饱,身上就不可能有暖和气。
翻找了好半晌,才在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一小口袋已经结块的玉米糁子。
柴禾只能去外面的柴垛搬,但得先吃口东西,有力气了才行。
陆青山到灶屋生火,准备熬玉米糁子粥,再蒸两个馒头。
没几天过年了,家里啥都没准备,冰锅冷灶,箱子柜子里空空如也,看着让人心酸。
唉——
陆青山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啥日子过成这样,以前也穷,但没这么苦啊。
转而想起儿子陆远,想到屯里人评价他能干的话,分出去没几天就骑上自行车……
再看看成天只知道要肉吃的陆建国,陆青山心里突然堵得慌。
白天还好点,雪不是很大。
但到了傍晚后,天空再次阴沉下来,北风呼啸,漫天大雪再次降临,似乎比昨晚更猛。
陆远确定,寒潮这次是真来了。
他已经利用白天,把屋里屋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在屋里堆满柴禾和木柴。
柴禾主要是灶屋烧饭做菜用的,木柴则是用来烧炕,因为木柴经烧。
地窖里还有煤炭,所以陆远非常淡定,对这场百年不遇的寒潮,他信心十足。
这样的天气,除了窝在家里煎熬,啥都做不了,更别说出去打猎捕鱼了。
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陈秀英再次真切地感受到陆远的先见之明。
如果不是陆远咬牙坚持屯粮屯柴,此刻他们就不可能如此轻松惬意,甚至还能洗热水澡。
陈秀英特别爱干净,即使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她也隔三差五就要洗一次澡。
以前条件差,洗澡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常常冻得受不了。
但现在完全不同了,陆远在洗澡间做了单独的炕,想洗澡了把里面烧暖和,别提多舒服。
衣服也好办,房间里的炕从早烧到晚,晾个大半天就能晾干了。
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陈秀英的俏脸红扑扑的,如同一只诱人的大苹果。
“别个家能像咱们这样吗?”她小声问陆远,放在以前,这样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不能说没有,但肯定不多吧。”陆远无所谓地笑笑。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前世侦察连特训的本事在身上,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松。
但老天既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不会浪费。
闲着没事,把砂喷子拆下来擦得油光锃亮,用陈秀英专门缝制的布套装好。
“媳妇,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吃苦,更不会让你受委屈。”陆远非常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