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处的\"黄泉托儿所\"悬浮在血河之上,白骨堆砌的建筑在腐雾中若隐若现。齐墨抱着鬼婴踏过摇摇欲坠的奈何桥,桥身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无数苍白的鬼手从桥底伸出,指甲缝里还挂着破碎的襁褓布。
\"欢迎光临。\"守所的老鬼婆从雾气中浮现,她的皮肤呈半透明状,胸腔里跳动的幽绿鬼火清晰可见。手中的青铜铃铛系着褪色的红布条,每摇一下都发出婴儿的啼哭混着指甲刮擦石板的声响,\"登记费五十冥币,托管费每日一百,先交钱后办事。\"
虞雪霁银枪横在身前,枪尖挑起老鬼婆的黑袍。布料下露出布满尸斑的腿骨,膝盖处还插着半截生锈的铁链:\"你这托儿所挂着镇魂幡,实则吞噬婴魂,当真以为无人知晓?\"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黑色触手从墙壁钻出,缠住三人的脚踝。
鬼婴突然放声大哭,哭声化作实质的声波震碎窗棂。透过裂痕,齐墨看见屋内场景——数十个婴儿被锁在血玉棺中,他们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眼窝里却没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涌出的黑雾。更骇人的是,角落堆积的骷髅堆里,还埋着几具尚未完全腐烂的孩童尸体。
\"不好!这些孩子在被炼制阴魂灯!\"虞雪霁银枪迸发幽蓝鬼火,将触手纷纷斩断。老鬼婆却发出刺耳的笑声,她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化作一只三丈高的九头恶鬼,每个头颅都长着不同年龄段的孩童面孔:\"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其中一个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黑色寒潮。鬼婴突然伸出小手,掌心金芒化作锁链缠住恶鬼脖颈。但其他头颅同时发动攻击,利爪撕开虞雪霁的银甲,幽绿鬼火顺着伤口灼烧她的魂魄。齐墨握紧玉珏,却发现周围的阴气被某种力量压制,无法调动。
\"看清楚了吗?\"老鬼婆最中间的头颅露出阴笑,\"这整座建筑都是镇魂阵的一部分,你们的命...早就在我的算盘里!\"她挥动骨杖,地面裂开缝隙,爬出无数啃食婴魂的食腐鬼。这些恶鬼的牙齿呈锯齿状,嘴角还挂着黏腻的魂魄残渣。
千钧一发之际,托儿所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清越声响。一个浑身缠绕着金色锁链的白衣女鬼踏雾而来,她的面容清秀温婉,却在额间有一道狰狞的剑伤。\"住手!\"女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中的镇魂铃迸发万道金光,\"孟婆座下鬼使白绫,奉阴司令彻查婴魂失踪案!\"
老鬼婆的九头同时发出怒吼,其中一个头颅冲向白绫:\"区区鬼使也敢插手?当年要不是你告密,我何至被困在此地!\"但白绫的镇魂铃与鬼婴掌心的金印产生共鸣,两种力量交织成巨大的光网,将所有食腐鬼困在其中。
齐墨趁机掏出铜镜,镜中突然浮现出爷爷的虚影。\"墨儿,找到镇魂阵的阵眼!\"虚影中的爷爷指着建筑中央的血色祭坛,\"那里镇压着被吞噬的婴魂,只有解放他们才能破局!\"虞雪霁会意,银枪直指祭坛,却在靠近时被一道黑色屏障弹开。
\"没用的!\"老鬼婆狂笑着,祭坛上的阴魂灯开始疯狂旋转,\"这些孩子的魂魄早就和阵眼融为一体,除非...\"她的话戛然而止,白绫突然冲向祭坛,金色锁链缠住自己的脖颈:\"我愿以自身魂火为引,解开阵眼!\"
剧烈的爆炸中,镇魂阵开始崩解。那些被困的婴魂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鬼婴掌心的金印。老鬼婆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寸寸崩解,临死前甩出一道血咒:\"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孟婆大人...不会放过你们!\"血咒化作万千黑蛇钻进地底,托儿所的建筑开始坍塌。
白绫的身形变得愈发透明,她温柔地抚摸鬼婴的脸颊:\"小家伙,你的血脉里有上古神祗的气息...\"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阴兵的脚步声。白绫急忙掏出一枚玉牌塞给齐墨:\"去孟婆堂,这玉牌能保你们一时平安。但记住,阴司已经盯上你们了。\"
逃离托儿所的路上,齐墨发现鬼婴的金印上多了一道锁链印记。虞雪霁脸色凝重:\"这是阴司的追踪咒,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而在幽冥深处,孟婆的汤锅中泛起诡异的波纹,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白绫消散后,四周的阴气愈发凝重。齐墨怀中的鬼婴突然剧烈颤抖,金印上的锁链印记发出冰冷的光芒,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试图将他的魂魄从身体里拽出。虞雪霁迅速抽出银枪,在地面画出一道镇魂符,幽蓝的鬼火在符咒上跳跃,暂时抵挡住了追踪咒的侵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虞雪霁咬着下唇,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墨儿,你带着孩子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不行!”齐墨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同时将玉珏和铜镜握紧,试图调动阴阳之力。但追踪咒的力量太过强大,玉珏的阳气刚一出现,就被锁链印记吞噬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血河突然沸腾起来,无数阴兵从河中破水而出。他们身披黑甲,手中的骨矛上燃烧着幽绿的鬼火,为首的阴帅骑着浑身长满骨刺的幽冥兽,冷冷扫视着他们:“奉孟婆令,缉拿冥婚孽种归案!”
鬼婴突然停止颤抖,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头看向阴帅。下一秒,阴帅胯下的幽冥兽突然发出惊恐的嘶吼,前腿一软跪倒在地。阴帅脸色大变,挥起骨鞭狠狠抽打:“畜生!给我起来!”但幽冥兽却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这是...震慑之威?”虞雪霁惊讶地看着鬼婴,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所有阴魂都为之战栗的气息。鬼婴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手在空中虚抓,那些冲过来的阴兵竟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他们的盔甲开始出现裂痕,身体里的鬼火也变得摇摇欲坠。
然而,这股力量似乎耗尽了鬼婴的体力。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金印的光芒也渐渐黯淡。阴帅趁机挣脱束缚,骨矛直指鬼婴:“小鬼,看你还能撑多久!”千钧一发之际,齐墨将铜镜对准阴帅,镜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爷爷年轻时的模样!
“破!”爷爷的虚影大喝一声,铜镜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阴帅发出惨叫,他的黑甲被金光腐蚀,露出下面布满伤痕的皮肤。其他阴兵见状,纷纷后退,不敢再轻易上前。
“快走!”虞雪霁拉着齐墨,朝着血河上游奔去。他们穿过一片布满骷髅的沼泽地,身后的阴兵穷追不舍。沼泽里时不时伸出腐烂的手臂,试图将他们拖入泥潭。齐墨一边奔跑,一边用铜镜照亮前方的路,镜中映出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那些骷髅的眼窝里都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而在远处的雾霭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缓缓移动。
终于,他们来到一座破败的石桥前。桥身刻满古老的符咒,却已经残缺不全。鬼婴突然在齐墨怀中挣扎,指向桥的另一端。那里,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背对着他们,长发垂到地面,随风飘动。
“那是...”虞雪霁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是我生前的模样...”
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身,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却在眼眶处留下两个空洞的血洞。“过来...”她伸出惨白的手,声音回荡在幽冥之中,“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齐墨握紧虞雪霁的手,能感觉到她在剧烈颤抖。“别过去,那是陷阱。”虞雪霁低声说,“这是幽冥的幻象,专门用来迷惑心智。”但鬼婴却咯咯笑着,挣脱齐墨的怀抱,朝着红衣女子爬去。
随着鬼婴的靠近,红衣女子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团黑雾。黑雾中传来阴森的笑声:“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整个幽冥都是孟婆大人的地盘!”黑雾化作无数触手,朝着三人缠来。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笛声如同一股清泉,驱散了黑雾。一个白衣少年踏着月光而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玉笛,嘴角带着不羁的笑容:“欺负妇孺,算什么本事?”他吹奏起笛子,笛声化作无形的利刃,将触手纷纷斩断。
“你是谁?”虞雪霁警惕地看着少年。
“我叫夜无殇,是个路过的...好心人。”少年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鬼婴身上,“有趣,这小家伙的血脉可不简单。不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阴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齐墨和虞雪霁对视一眼,决定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他们跟着夜无殇穿过石桥,进入一片神秘的竹林。竹林中的竹子泛着幽蓝的光芒,地面铺满发光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与幽冥其他地方的腐臭截然不同。
夜无殇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们:“这里是幽冥的禁地——忘忧林。孟婆的人不敢轻易进来。不过...”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你们要想好,一旦进入,就很难再出去了。而且,这里也并非绝对安全...”
齐墨看着怀中熟睡的鬼婴,又看了看虞雪霁坚定的眼神,握紧拳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夜无殇笑了笑,转动腰间的玉佩。竹林深处的雾气开始散去,露出一座古朴的小屋。“那就走吧,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他的声音在竹林中回荡,而此时,孟婆堂内的汤碗突然炸裂,孟婆看着碗中映出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终于找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