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不继续了?难道公主已经发泄完了吗?”
萧诵轻轻笑着:“公主,那晚的刺客,确实是我派去的,我实在是太喜欢公主了,我想陪在公主身边,哪怕没名没份,可以吗?”
明月吓得快要握不住手中的鞭子。
“疯子!”
明月看向侍女:“把他打晕了,扔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
“是,公主。”
明月出了暗室,使劲儿洗着自己的手。
——
弯月悬挂夜空,一抹黑影飞速从空中掠过,留下道道模糊的残影。
宋修坐在梳妆镜前,为自己上妆,抹口脂。
她斜眼看向左侧,勾起一抹笑。
宋修穿着大红色的长袍,牡丹花是绣娘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栩栩如生,衬得她如同人间富贵花。
边缘裹着金丝绣线,随着她的动作,隐隐有光芒闪烁。
烛火摇曳,险些熄灭,闪烁了几下,又恢复成原样。
“来了?”宋修问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在等我?”
宋修不置可否。
“盛装出席准备迎接你的死亡吗?”
宋修面对着她,从屋顶泻下的白纱隔绝在她们之间。
风从外面吹进,撩起纱巾,宋修的脸庞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
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都来京都了,想必是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
“差得不多。”
“这就是你暗中派人帮助那个祈王的原因?”
“与你何干?”
宋修轻轻笑了出来,捂着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前扑后仰。
“要是他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甚至到最后也没打算留他的性命,他会是什么想法?”
宋修沉思片刻:“会不会觉得自己痴心错付?追悔莫及?”
“那和我何干?”
“你果然是个没有心的人!”
“那你呢?为了所谓的权势,杀死昔日闺友与同僚,你又何尝有心?”
宋修被踩中了痛处,她唇边的笑意僵了僵,便收了起来。
“你可知他们落到皇帝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凌迟三千刀!”
“他们落得如此下场又是拜谁所赐?!宋修,我本以为你回京都来,会做一些对我有利的事,没想到,你毫无作为!”
宋修透过白纱,直直看着那人的眸:“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大礼?”
宋修笑而不语,坐在梳妆台前:“我知晓你今日是来杀我的!外面的人我已经支走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修强忍着疼痛,她闭着眼睛,意识涣散之前,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优雅一生的宋修,哪怕是死亡,也丝毫没有破坏她的美感。
“走水了!”
大火冲天而起,陆陆续续有人提着水去灭火。
大火一直烧到了清晨,宋修的府邸被烧得一干二净。
“听说了吗?宋大人畏罪自焚了?!”
“畏罪自焚?她犯了何罪?!”
“你还不知道呢?谢将军的死早就传遍了!”
……
谢将军的死讯被侍女带给了明月,明月喝茶的手没端稳,茶杯掉到地上,被砸得粉碎!
“谢将军怎么就死了?”
“被宋大人杀的。”
明月皱眉:“你是说,宋修?”
“嗯!”
“宋修和他有什么恩怨?”
侍女如实说道:“没有任何恩怨,就连交集都是很少的。”
“没有恩怨,交集甚少,宋修却杀了谢将军?”
明月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公主,眼下不是正好吗?谢将军一死,我们就完成了王交代的事情,等王带领军队攻打进来,你就可以报仇了!”
报仇之日就在眼前,明月看上去却不是很高兴。
“我要见公主!”
是付心蓉的声音。
“公主,我这就去把人赶走。”
“等等!”明月叫住侍女,“让她进来!”
付心蓉跑到明月面前,问道:“你是明月对不对?”
“你认错……”
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付心蓉打断:“你就是!我已经调查过了!明月,你……你怎么会变成莱文的公主?”
“这不是你能打听的!”
侍女厉声吼道,被明月制止:“不要说了!”
侍女不情愿地闭上嘴。
“你先下去。”
侍女离开后,明月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从付心蓉离开后开始说的。
明月告诉付心蓉,阿楚、楚一一、伊姑娘都是楚景,而楚景便是影杀。
楚景杀死明月师傅后,她意志消沉了很久,无意间听到莱文有要一统三国的秘闻,便设计找到莱文的王,与他做交易。
付心蓉听了这些事后,陷入了深思:“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一切都是楚景的手笔!”
明月不解:“怎么说?”
“她做了那么多事,我一开始没想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只是作为绿林好汉匡扶正义?”
付心蓉摇摇头:“并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登上那个位置!”
明月惊讶得瞪大眼睛:“你是说皇位?!”
付心蓉赶忙捂住明月的嘴:“嘘!小心隔墙有耳!”
明月点点头。
付心蓉才松开她。
“我本来是想查付家巡的,可你知道我获得了什么意外收获吗?”
“什么?”
“秘网是最大的情报组织,到处都有,富可敌国,而我无意间发现,秘网做的一些事,几乎围绕着楚景展开,我想,楚景很大可能性就是秘网的主人。”
明月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免费收留无家可归之人,为她们安身立命,教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其中,绝大多数是女子,他们对楚景的敬仰,几乎把她看为无所不能的神。”
明月:“那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些事?”
“自古从未有过女子登基的先例,协召让女子为官,都是付出极大代价的,她如果想成为千古女帝,必须拥有足够多的声望,必要时候,还要营造异象。”
“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
付心蓉拉起明月的手:“明月,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为什么?”
付心蓉摇摇头,没有回答,随即转移开话题:“我公公的死,便是她的垫脚石。”
明月沉默着。
“明月,你和莱文的王达成的交易是什么?是不是杀了我公公?”
明月用不着正面回答,她向来不擅长伪装自己,被付心蓉这样直白地揭穿,下意识暴露出的慌乱与心虚就是最好的答案。
付心蓉苦笑:“果然……接下去,便是战火连天了吧?”
“心蓉……”
“明月,你想要的……是不是楚景的命?”
明月重重点头。
付心蓉:“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了!不过我比你还多一个。”
从明月那儿离开过后,付心蓉回了谢将军府。
谢允跪在谢将军尸体旁,付心蓉远远望着,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缓步走过去,伸手触碰他的肩膀。
“谢允……”
谢允眼眶通红,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
他第一次没有回应付心蓉。
付心蓉蹲下身子,看着他:“谢允,节哀……”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无从说起,酝酿了许久,也才憋出这两个字。
“付大小姐,我们和离吧。”
付心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允会说这句话。
“为什么?”
“探子来报,莱文的军队蠢蠢欲动,父亲死了,陛下定会派我出征……我不想拖累你。”
付心蓉胸口堵得发慌,她迟疑着,思考着,好一会儿,才握住了谢允的手。
“我们夫妻一体……”
“战场九死一生,我不能耽误你大好青春,和离书在桌上,今日便离开吧。”
“你……”
付心蓉望向桌子,茶杯底下确实压着一张纸。
“父亲尸骨未寒,我们先不说这些……”
谢允态度很坚决,让人把和离书和付心蓉一同送走了。
不管付心蓉说什么,谢允都当做听不见。
夜晚,罗白符坐在屋顶上,独自饮酒。
她看了一眼慢慢走来的人,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
那人没有坐下,而是从她手中抢过酒壶喝了下去。
“嘶——”
罗白符皱眉,偏偏又是笑着的,看上去对来人十分宠溺。
“没大没小。”
嘴上抱怨着,却一点儿也听不出来任何的责备。
“莱文和息归结盟了,这儿不安全了。”
这儿,是天分国,莱文与天分东边相邻,只隔了一座山。
息归分为南息和北息,同时相邻莱文和天分。
“我知道。”
“那你之前做的……岂不是全打水漂了?而你选中的人就算登基了,很大可能性也会成为亡国之君。”
“谁说我只是想成为天分的皇帝了?”
罗白符闻言,忍不住吃惊:“你是想……”
“谋划了十多年,我的目的早已经不是为他们报仇了。”
“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宋修杀了谢将军的。”
“她自己想。”
罗白符无语翻了个白眼:“你看我信不信?”
“那你就当我骗你。”
罗白符:“你这丫头……简直是……跟你娘越来越像了。”
“哦。”
罗白符刚升起来的惆怅被这一声“哦”打破,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
“时间还够吗?”
“不知道,25天,或许是够的。”
罗白符的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了泪光,她从那人手里把酒壶夺过来,仰着头喝酒,逼退那酸涩的泪意。
“对了,他不是乔展的儿子。”
“我知道。”
“你知道?”
“我还知道,他之所以差点死在襁褓中,是因为吃了焕颜丹。”
罗白符看着那人起身?
“25天,够了。”
罗白符目送那人远去,喊道:“你真是没礼貌!”
那人自顾自往前走,头也不回,渐渐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
百里药铺:
玄衣修剪着院内玫瑰花枯掉的叶子,白衣人匆匆走来:“主人,当年一事有眉头了。”
玄衣:“什么?”
“当年,莱文的公主濒死,莱文王想救她,得知有奉归来这等神药后,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在哪里。
他多次派人交涉,老主人都没能答应,便发生了后面的事。
本以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但……他失算了。”
玄衣听到这话,再也没心情修剪花花草草,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从哪里查到的?”
“秘……秘网。”
“秘网?我之前也去问过。”
白衣人如实回答:“主人,莱文王高价买断了消息,昨日才到期……他许是觉得无人会继续追查这件事,便没有续费,这才让我知道了。”
“莱文王?”
玄衣咬着牙:“走,去莱文,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要与他做个了断!”
他走了两步,停下:“你派人给明月送去消息,解释当年一事,我可不想被人惦记性命。”
“是,主人!”
——
薛萧辞从宫里出来,就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祁王,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有人想见你。”
薛萧辞警惕地戒备着,刚想动手,那人又说:“如果祁王殿下不想看到自己的娇妻死于非命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薛萧辞硬生生收回想动手的心思:“你们把一一怎么样了?”
“知道祁王乖乖跟我们走,我们自然不会伤害她,可如果你拒绝,那就说不定了!”
薛萧辞冷声:“带路!”
一个人上前蒙住了薛萧辞的眼睛,把他送到马车上,并且看守着。
另一个人则驾驶马车。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薛萧辞被带下车。
蒙住眼睛的黑布被掀开,面前站着十多个侍卫,楚景昏迷着被绑在椅子上。
而为首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看上去雍容华贵,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王者之气。
“一一!”
薛萧辞想过去查看楚景的情况,被侍卫拦下。
男人发话了:“退下。”
没了侍卫的阻拦,薛萧辞跑到楚景面前,确定她身上没有伤过后,松了一口气。
轻拍着楚景的脸,柔声低喊着:“一一,一一,醒醒!”
“没用的!她中了药,最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醒。”
薛萧辞冷眼看着说话的男人:“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低低笑出声:“也许……你可以称为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