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之间,黑衣人倒在于白脚边。
于白用剑割开麻袋,本想转身离开,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愣在原地。
“明月?”
明月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她喘着气,双眼迷离。
于白蹲下身子,准备去查看明月的情况,被她一把环住脖子。
“好热……”
明月嘟囔着,手一直往于白衣裳里摸。
于白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明月,你忍着点,我给你看看。”
指腹搭上明月的脉搏:“谁这么卑鄙?竟然给你下春药!”
于白一只手扣住明月的双手手腕,空出一只手来去怀里摸药。
刚摸到,就被一只手抢走。
于白眼睁睁看着药瓶子被明月扔进不远处的野草丛里。
“我好热……”
于白想去捡,被明月拉回去。
明月拉开于白的腰带,抓着他不让他走。
“帮帮我……”
于白喉头滚动,眸色暗了暗,他紧扣明月的手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明月摇摇头:“我好难受……”
她附身,把脸贴在于白敞开的胸膛上。
“你……”
明月轻轻的吻扫过他的皮肤,于白止不住浑身紧绷。
于白咬牙,抓着明月手腕的手越发用力,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明月抬起头来,眸中雾色氤氲。
于白深吸一口气,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双唇触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两人行为举止一发不可收拾,在荒郊野外,彼此呼吸急促。
咔——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滚了一些距离,于白下意识睁眼,是一个瓶子。
他伸出手,即将碰到那个瓶子时,被明月十指紧扣。
“不要分心……”
于白撞进明月的眼眸,捕捉到她眼底快速闪过的心虚。
“你……”
于白推开明月,挣脱开她的手,捡起那个药瓶子。
里面是能解春药的东西……
明月还想和之前一样把药瓶子扔了,于白眼疾手快,倒出药丸喂进了明月口中。
他理了理明月凌乱的衣裳,接着才收拾自己的。
做完这一切,于白正襟危坐,长剑放在旁边,等着明月清醒。
“你……你是谁?”明月惊呼道。
于白背对着明月:“明月,我知道是你。”
明月张了张口,鼓起勇气:“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公主乃是莱文的琴盼公主,不是什么明月!”
“你有解药,为何不吃?”
明月沉默了一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于白叹气:“你想接近我,借此杀了她,是吗?”
明月没有回答。
“明月,你不适合做这种事,人心远不止你以为的那样,你和莱文做交易,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明月闻言,走到他面前蹲下:“于白,你以为你是谁?也来教我做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明月别开脸:“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说完,明月恶狠狠瞪着于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楚景的命,我要定了!”
“你现在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又如何?只要能杀了楚景,为我父亲报仇,哪怕我死也无所谓!”
“等我了结现在的事,我任由你处置。”
“你想用你的命来换楚景的命?!”
于白颔首:“是!”
明月不屑笑出了声:“你跟她怎么比?你不过是她的一条狗,也妄想取代主子的命?你们两个人的命,我都要拿!”
于白脸色一白:“听我一句劝,回药王谷,不要掺杂莱文的事。”
“不可能!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和莱文达成一致吗?你让我现在放弃?!”
明月手中忽然被塞进一个东西,她低头看去,是一把匕首。
明月狐疑,抬头不解地看向于白。
于白抓住明月持剑的手,往自己胸口捅去。
明月一惊,连忙挣脱开。
剑落在地上,明月大吼:“你不要命了!”
于白倒是一脸的轻松,如释重负:“你看,你连这都做不到。”
明月咬紧了后槽牙:“你就是来嘲讽我的?!”
“不……”
于白上前一步,抬手想去将明月额前杂乱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被她侧头躲开。
“我不想看你陷入危险之中,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除了主子的命。”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和可怜,我会用自己的办法为我父亲报仇的!”
“你不合适,我能轻易看穿你的心思,别人也可以。”
明月张了张口,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记忆中的明月,单纯善良,她有精湛的医术,以德报怨,应当无忧无虑。”
明月冷笑:“是啊!可是,都被楚景毁了!”
“当时的场景,如果主子不杀了你师父,你和薛萧辞都得死!”
明月垂眸:“当时肯定有别的办法的……”
“别无他法,这本就是个死局!”
明月捂着耳朵:“不!不管怎么样,楚景就是杀了我父亲,她就是我仇人!”
于白面露无奈,他打算停止这个无休止的争论,换了个话题:“莱文的王,出尔反尔是常事,你玩不过他。”
“与你无关!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回药王谷,等尘埃落定,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用不着你假好心!”
明月捡起地上的剑,指着于白:“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于白朝着明月走去,一步接着一步。
明月手有些颤抖,不停交换着握剑的动作。
“是我和主子对不住你,但我现在还不能把命给你。”
于白两指夹住长剑,滑到剑柄,轻而易举从明月手中夺过武器。
“今日恐怕是萧诵的手笔。”
明月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个黑衣人的尸体,她强忍着恶心,面不改色。
“竟然是萧诵吗?!”
“以后你要万加小心。我送你回去。”
明月拒绝:“不用了!”
于白将长剑收回剑鞘:“那我离你远一些。”
“不用!我不想看到你!”
于白躲进一旁的草丛,用野草挡住自己的身子。
明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气又无语。
她转身,前方的道路漆黑一片。
明月硬着头皮,大步往前走去。
身后是于白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明月一边走一边哭,内心的愧疚将她淹没,让她喘不过气来。
等到了门口,明月擦干眼角的泪,转过身去走向于白。
“于白,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于白怔愣着,呆滞着,看着明月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
于白正要说话,明月抬手,食指放在他的唇上。
一股香味侵入于白鼻腔,于白晕过去之前,肯定明月冲身后大喊:“来人,把刺客带回去!”
于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被关在柴房里。
有人推门而入,为首的是明月。
于白对此没有任何意外,他坐得端端正正,一如在协召时当师爷那般,身上没有半分江湖气。
明月挥手,让身后的人把饭菜放下,就退出去。
门被侍女关上。
屋内就只剩下了明月和于白两个人。
明月蹲下,和于白平视。
“于白,你说要是楚景知道你被我抓到这里来了,会不会来救你?”
于白斩钉截铁:“不会!”
明月沉了脸色:“不可能!你可是她最得力的下属,她怎么可能不会来救你?!”
“她只会觉得我没用才会被你抓,对于没用的下属,主子向来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你倒是了解她!”
明月深吸一口气:“可是,我所了解到的楚景,可不是那么冷心冷情的人。”
于白身子后仰,背靠在墙上,手中的铁链被拖得作响。
“明月,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她。”
“如果我偏要呢?!”
“她会杀了你。”
明月怔住。
“你应当知晓她有多强,哪怕是皇宫所有锦衣卫加起来,都困不住她半柱香。”
明月咬牙:“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杀得了她吗?!不如下毒?我不仅医术精湛,下毒的工夫也是一流。”
“你来晚了,主子一年内,百毒不侵。”
明月睁大双眼:“难道她吃了……”
于白垂眸,明月不用说出完整的话,也猜到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哪怕疼痛,明月也仿佛没有感觉到。
忽然之间,她眼睛一亮:“我想起来,她不是要奉归来吗?我听说,奉归来半路被别人截走了。”
明月轻轻笑了出来:“听师傅说,楚景修习禁术,除了奉归来,就只有废了内功心法加以调养才能保住性命,如今过去这么久了,她想必也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吧?”
于白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可明月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我算算日子,应当还有一个月?”
明月看上去心情很好:“那我不用费尽心思杀她了,我只需要一直等,等楚景自己死。”
“明月……”
于白嘴唇煞白,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在看到明月那张憎恨的脸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白,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做什么事?”
明月顿了顿,接着又说:“可是刚才我想通了,薛萧辞背负着血海深仇,还在楚景身边,而你……是不是想跟他里应外合,设计救楚景?”
于白双眼都是震惊,不自觉地瞪了瞪,他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你想多了。”
“不可能!你能做到替楚景偿命,未尝不会以身涉险去做这件事!”
于白:“我……”
明月从于白这里得到了答案,心里暗自为自己的猜测点赞。
“于白,我就一直把你关在这里,你也别想着逃出去,我给你吃了药,一个月之后你用不了任何内力,等楚景死了,我才会杀了你!”
明月转身就想走,于白在她身后喊:“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明月转身,恶狠狠地看着于白:“我不杀你!至少现在不会,你不是最不愿看到楚景死吗?那我就偏偏让你亲耳听到楚景的死讯!”
“明月……”
“于白!这都是你和楚景欠我的!”
明月压抑着颤抖,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于白惨白着一张脸,嘴唇翕动,他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掉了,一切的神采都消失不见。
明月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就被恨意压了下去。
不给于白任何说话的机会,明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白闭上眼睛,感受一下丹田,惊恐地发现明月说得是真话,他真的用不了内力了。
捣鼓着手上脚上的锁链,于白发现,锁孔用东西糊上了。
而他手链和脚链被一根相同材质的链子连接在一起,那条长长的主链环绕了屋内的柱子一圈。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出去,要么把柱子砍断,要么打开锁链。
可现在锁孔已经被糊上了,唯一的办法……便是砍断柱子。
两人才能抱住的柱子,那么粗,就算是用最锋利的刀,也要不少的时日。
更何况,明月把他身上所有的兵器都收走了,连一枚飞镖都没留。
于白颓废地坐在地上,远处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如今对他来说,没有半点诱惑。
“主子……我该怎么救你?”
他望着窗外,眼中没有任何光彩。
被于白念叨着的楚景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外面有人敲响了门,楚景看过去:“说。”
“主子,于白被抓了。”
“被明月抓的?”
“主子英明,昨晚被抓的。”
楚景垂眸:“意料之中。”
“需要我们去派人去救吗?”
“不用!”
楚景眉头忽然痛苦地皱起来,她抬手捂住胸口,那儿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只能艰难地喘气。
“你先下去!”
“是,主人。”
楚景打坐调息,那种感觉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
噗——
楚景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无力倒了下去。
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束在她眼中变得十分模糊,她呼吸急促,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内力,倏地,勾起一抹浅笑。
“看来,要把计划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