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的第二天,天色刚擦黑,出城的人也多,一辆马车混在人群中出了城。
驾车的正是夜煊赫身边的那两名护卫,中年人叫苍狼,年轻人叫吕风,和凌风一样名字里都带一个风字,这大概是两人互相看不对眼的原因之一吧。
马车出城后便被人盯上了。
“主子,是那些黑蚂蚱。”吕风给黑甲卫取了个别称叫黑蚂蚱。
马车里面传出夜煊赫懒散的声线:“按计划行事。”
“驾!”吕风喝了一声,马车加快离开。
过了一刻钟左右,后面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有人追来了。
吕风回头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道:“主子,上钩了。”
马车停在原地像是特意等后面的人追上来,不过就算不停下来也跑不过一人一马。
旋即一队黑甲卫迅速过来将马车围住,再从中间让开一条道,祁无寒骑着那匹绝影走了过来。
“大将军要走怎么不跟本侯打声招呼?”
“那本将军还走得了吗?”说话间夜煊赫挑开车帘,祁无寒瞥见马车里还有个人影,他又放下车帘,像是故意给他看一眼,让他知道里面还有第二个人。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祁无寒感觉是名女子。
夜煊赫微微勾唇,“想知道是谁,就看你拦不拦得住我了。”
话音刚落,车帘卷起一阵疾风,一道人影疾速掠出,电光火石之间便和祁无寒交上了手,同时一声尖锐的响声穿透四野,吕风用嘴唇轻轻一吹便发出了唿哨,顿时周围冒出一圈黑影冲了过来。
“我来会会你。”吕风从马车上一跃而起和凌风交上了手。
苍狼未动,守着马车里的人。
外面刀光剑影的打斗声传进马车里,里面的人忽然撩开车帘露出脸来说了一声。
“别打了。”
声音并不高,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弱,很快便被淹没在打斗声中,却又犹如一道闪电般穿透人群,传进祁无寒和夜煊赫耳中。
两人都停了手,打斗声也暂时平息。
当祁无寒看见那张脸时,一瞬间心底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一刹那的分神让人钻了空子,一根飞针扎在他的脖子上。
他踉跄了一下,强烈的眩晕感犹如无底黑洞一样吞噬着他的意识,身子骤然倒在了地上。
看到他倒在地上,那名年轻妇人微微惊诧了一下,抬手轻捂了一下嘴。
那张脸看起来清丽秀美,只是额头上多了几丝皱眉添了些许沧桑,看起来还不到三十的样子,比实际年纪要小十岁左右,年轻时也是位极美的女子。
凌风正要赶到祁无寒身边被苍狼突然偷袭,一掌击中胸口后退了一米多远。
“别动。”夜煊赫手中多了一把刀,刀口对着祁无寒的脖子。
“别….”年轻妇人阻拦了一声,看着祁无寒那张脸,心底也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像是似曾相识,莫名觉得心疼。
凌风和黑甲卫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突然一支飞镖从暗处射过来,要取祁无寒的命,只听铿锵一声响,飞镖撞在刀身上,被夜煊赫甩开了。
年轻妇人稍松了一口气。
“将军这是何意?”一个人从暗影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阴冷狡诈,眼窝微微凹陷,带着几丝鱼尾纹,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沙哑,约莫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然而暴戾的本性不减反增。
此人正是黑莲教的四大长老之一,白虎。
之前带人在桑城偷袭东陵书院的正是对方。
“此人乃是你我的心腹大患,现在不除掉他,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无论是对黑莲教还是北漠,祁无寒和他麾下的黑甲卫都是致命的威胁。
白虎长老抬起手,眼中戾气丛生,杀心四溢,指间闪烁着锋利寒光,乃是一根根精钢利爪,锐利无比,一爪就要结果了祁无寒,再次被夜煊赫一刀挡开。
“他不能死。”
白虎长老阴森森地盯着夜煊赫,“将军这是要和教主为敌吗?”夜煊赫走过去不知跟白虎长老说了句什么话,白虎长老眼神一冷,愤而不甘地离开了。
“主子,要不现在就把人带回去?”吕风过来道。
“还不是时候。”夜煊赫又过去跟那年轻妇人行了一礼,道,“陛下还在等您。”年轻妇人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祁无寒,然后转身回了马车里。
“带你家侯爷走吧。”
苍狼退回夜煊赫身后,凌风立刻跑过去扶起祁无寒,背着他走了。
“主子,就这么让他走了?”吕风还有点惋惜,像是没捞到好处。
夜煊赫微勾了一下唇角,耐人寻味地说了四个字,“来日方长。”上马车后,他吩咐了一声,吕风驾着马车消失在前方苍茫的夜色中。
“人走了?”祁无寒睁开眼问道。
“侯爷您没事了?”凌风惊喜道。
“去药庐。”祁无寒吩咐了一声,说完后又没了声息。
到药庐时,祁无寒又清醒了一些,叶如水给他把了把脉,然后给他扎了几针,说睡一晚就没事了,然后把那根飞针拿去研究了。
祁无寒让凌风回去跟姜兰说一声,说军营那边有急事,话还没说完,在一旁研究飞针的叶如水道,“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
“……”祁无寒怼回去一句,“你一个没成亲的懂什么?”
“日后你家娘子要是问起,我是不会帮你隐瞒的。”叶如水道。
“.…..”
“属下觉得侯爷还是不要瞒着夫人为好。”凌风道。
“说不定瞒着瞒着,媳妇就跟别人跑了。”叶如水道。
“我是不想她担心。”祁无寒刚解释了一句。
叶如水道:“我看你是好面子吧。”
凌风道:“侯爷放心吧,夫人不会笑话您的。”
“.…..”祁无寒翻了个身,“我懒得跟你们说。”
“那属下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祁无寒没吭声,凌风便先离开了。
“这针上的毒倒是有意思,这么一点就能麻痹一个人。”叶如水对这毒颇感兴趣。
祁无寒道:“要不你扎自己身上试试。”
“有道理。”然后叶如水往自己手背上扎了一下,麻痹感顿时从手背传开,不过针上的残毒还不足以麻痹一整个人,但麻痹一条胳膊倒是够了。
“若是制成麻沸散,应该能给病人开膛破肚了。”
“.…..”
祁无寒闭着眼睛假寐,不知不觉间便真的睡着了。
等睁开眼睛时,皎洁的月色照进了屋子里,他先看到了趴在床边的姜兰,伸手轻抚过她额角的发丝,神色间满是温柔。
姜兰微微颤动睫毛,像是要醒来,当她缓缓睁开眼睛时,看到他醒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嗯,没事了。”祁无寒又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将她轻拉进怀里抱着,给她说了一遍在城外发生的事,姜兰默默想了一下,道,“那黑莲教是投靠北漠了吗?”
祁无寒道:“怕是早就勾搭上了。”
“那带走的人是…?”姜兰确实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祁无寒道:“还不知道。”但他能肯定对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当时他倒在地上后其实还有意识,能听见人说话,听见了夜煊赫说的那句“陛下还在等您。”
对方既然是北漠皇帝要接回去的人,这里面怕是藏着大秘密。
“我也要跟你说件事。”姜兰抬起脑袋看着他道,他的坦诚也让她不再有所顾忌。
她把心里的那个怀疑告诉了他,怀疑季权可能是当初在竹苑碰到的那名黑衣人。
祁无寒听完后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高兴她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另一方面又有点感叹他的小兰儿心里真能藏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藏别的小秘密……
“唉~”他轻叹一口气。
姜兰觉得自己瞒他这么久确实伤了他的心,忙解释道,“这件事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祁无寒想起之前她说的话,等她想说的时候会第一个告诉他,也不计较那点得失了,宠溺地将她搂进怀里,姜兰仰头问道,“不生气了?”他哄道,“那你再喊我一声。”
“侯爷…?”
“……,不对。”
“夫君…”姜兰脸红地小声喊了一声。
祁无寒低头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两个字,姜兰娇羞得耳根都红了,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无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