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三郎带着猴子、石头等一干小弟,来到了城东的德庆街。
这里果然是汴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街道宽敞,店铺林立,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与他们之前厮混的瓦子区简直是两个世界。
秦乔乔盘下的铺面,位置极佳,正对着一个热闹的十字路口。虽然还没开始装修,但光看那气派的门脸和上下两层的格局,就足以让猴子石头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们惊叹不已。
“乖乖!这……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店?”石头张大了嘴巴,眼睛都看直了。
“比知味楼也不差了吧?”猴子兴奋地搓着手。
赵三郎心里也有些感慨。秦记果然财大气粗,这么好的地段,说盘就盘下来了。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掌控权。店铺再好,不是自己的,终究是空中楼阁。
正看着,一辆马车在铺面门口停下,从车上走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昨天见过的周管事,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秦记伙计服饰的人,个个看起来精明强干。
“赵老板,来得挺早啊。”周管事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眼神在赵三郎和他身后那群明显带着市井气的兄弟们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周管事早。”赵三郎拱拱手,同样笑容满面,“这不是想着早点过来看看,熟悉熟悉环境嘛。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还请周管事多多关照。”
“好说。”周管事点点头,随即指着身后的几个人,对赵三郎说道:“这几位,都是我们秦记食肆里挑出来的好手,以后就跟着赵老板你学习烤串的手艺了。小姐吩咐了,让我们尽快掌握流程,好让新店早日开张。”
来了!赵三郎心中暗道。
他看向那几个秦记伙计,他们也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几分不以为然。显然,对于要向一个街边摊主学习手艺,他们心里未必服气。
“没问题!”赵三郎拍着胸脯,“保证倾囊相授!不过嘛,我这手艺,讲究的是个精细活。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店铺还没装修,家伙什也不全,很多东西不好展示啊。”
他开始打太极。
周管事眉头微皱:“赵老板,小姐的意思是,先学理论,再谈实践。铺面装修和采买工具的事情,我们秦记自然会安排妥当。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把烤串的选料、清洗、腌制、穿串、火候、调味等所有流程,先详细地讲解给我们的人听。”
“哦,理论先行啊,懂了懂了!”赵三郎恍然大悟状,“没问题!那咱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我给各位兄弟好好讲讲?”
附近正好有家茶馆,周管事便带着人,和赵三郎他们一起进了茶馆包间。
接下来,赵三郎开始了的他的“表演”。
他先是唾沫横飞地讲了一通“烤串的历史渊源与文化内涵”,从上古时期的钻木取火扯到现代……呃,是当朝的美食发展,听得秦记那几个伙计一愣一愣的。
然后,他又开始讲“食材的重要性”,强调什么“猪肉要选三肥七瘦的后臀尖”、“羊肉必须是羔羊的肋条”、“蔬菜要保证绝对新鲜,带着露水的那种最好”。
接着是“清洗的艺术”,什么“流水冲洗七遍去其腥”、“盐水浸泡一刻钟保其鲜”、“不同食材要用不同的清洗手法”,条条框框,繁琐无比。
再然后是“穿串的规矩”,什么“肉块大小要均匀,误差不能超过一钱”、“竹签要用开水煮过消毒”、“荤素搭配要讲究阴阳调和”……
赵三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把后世一些餐饮流程管理、食品卫生的概念,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包装起来,说得头头是道,唬得秦记那几个原本还有些轻视的伙计渐渐收起了轻慢之心,甚至有人开始拿出纸笔记上了。
周管事在一旁默默听着,眼神闪烁。这赵三郎说的一些东西,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似乎比秦记自家后厨的规矩还要精细。但……怎么总感觉他是在避重就轻,净说些皮毛,对于最关键的腌制调料和烤制火候,却总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
“赵老板,”周管事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固然重要,但我们更想了解的,是你那烤串独特的味道来源,也就是腌制的秘方和烤制时所用的调料,还有火候的掌握。”
赵三郎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却笑道:“周管事莫急嘛!这核心的东西,自然要压轴。不过,这腌料和调料的配比,十分复杂,涉及到十几味甚至几十味香料的君臣佐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至于火候,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需要大量的实践才能掌握。”
他顿了顿,装作神秘地说道:“这样吧,我先回去把我那祖传的秘方整理一下,列个单子出来。等店铺装修好,家伙什齐全了,我再手把手地教各位兄弟实际操作,保证不出三天,让大家都能烤出跟我差不多的味道!”
他把“差不多”三个字咬得很重。
周管事深深地看了赵三郎一眼,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对方说得也在理,没有工具和场地,确实无法进行实操。
“好,那就按赵老板说的办。”周管事最终点了点头,“希望赵老板能尽快将秘方单子整理出来。小姐对这家店可是寄予厚望,开张的日期不能拖延太久。”
“一定一定!”赵三郎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