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书房。
秦乔乔纤手捻着那张写满了“赵氏奇香”秘方的宣纸，黛眉微蹙。
灯光下，她仔细审视着纸上的每一个字。那歪歪扭扭、看似稚拙的“赵氏奇香”四个大字，那密密麻麻、详细到近乎繁琐的配方和步骤，还有那些听起来神乎其神的“玄学”口诀……
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真实得近乎刻意。
旁边的周管事躬身站立，将白天去赵三郎那里的经过，以及赵三郎的反应，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特别提到了赵三郎那一脸“割肉”般的不舍和“真诚”的眼神。
“小姐，依属下看，这赵三郎油滑得很。”周管事沉吟道，“这份方子，虽然看起来煞有介事，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那些规矩，太过繁琐复杂，倒像是故意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乔乔没有立刻说话，她将宣纸放到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
她当然也看出了不对劲。
一个真正视若珍宝的祖传秘方，会这样钜细靡遗地写出来？甚至连研磨多少圈都标注了？更别提那些“子午时辰”、“阴阳调和”的说法，虽然符合一些江湖术士的调调，但用在一份食物配方上，总显得有些故弄玄虚。
这赵三郎，到底是真的只有这些“花架子”，还是故意用这些花架子来掩盖真正的核心？
她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这烤串的美味，仅仅是靠这些繁琐的步骤和常见的香料就能达到的，那也太小看天下人了。汴京城里名厨无数，香料商人更是精通此道，岂会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
“他越是表现得坦诚，越是把方子弄得天花乱坠，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秦乔乔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小姐的意思是……这份方子是假的？”周管事问道。
“未必是全假。”秦乔乔摇摇头，“我看，多半是真假掺半。基础的香料配比可能是真的，但最关键的那几味，或者说，让味道产生质变的东西，他肯定藏起来了。”
她想起赵三郎那双看似真诚、实则狡黠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滑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管事请示道，“要不要……再敲打敲打他？”
“不必。”秦乔乔摆摆手，“现在打草惊蛇，没有意义。他既然肯交出这份‘方子’，说明他还是想‘合作’的，只是想保留自己的底牌罢了。”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先把这份方子，交给后厨的王师傅他们，让他们严格按照上面的步骤和配比，试着做一批出来。我倒要看看，这‘赵氏奇香’，到底能有几分真传。”
“是！”周管事应道。
“另外，”秦乔乔补充道，“德庆街那边，装修要加快，争取十天之内完工。还有，派人盯紧赵三郎和他那几个小兄弟，看看他们最近都在捣鼓些什么。尤其是……他有没有再去见沈家的人。”
提到沈嫣然，秦乔乔的眼神冷了几分。沈家突然对一个瓦子区的混混示好，这里面绝对不简单。她不相信只是单纯的“勉励”。
“是，小姐！”周管事领命，躬身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秦乔乔一人。她拿起那份“秘方”，再次细细看了起来，仿佛要从那字里行间，窥探出赵三郎内心深处的秘密。
“赵三郎……”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光芒闪烁，“我倒要看看，你这只泥鳅，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