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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雪屋的木门在风雪中吱呀作响,萧煜用弯刀抵住门闩,刀刃与冰棱摩擦出细碎的火星。

沈清将小狐狸放在兽皮毯上,借着火苗看清屋内景象。

东侧墙根摆着一张松木床,床垫用雪狼皮铺就,西侧墙角堆叠着七八个陶罐,竟是密封的蜂蜜和干果。

显然是刘大哥为妻子储备的越冬物资。

“先处理伤口。”

蒲月扯下腰间浸透的布条,露出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刘大哥的骨刀淬了雪狼毒,得用雪莲汁拔毒。”

沈清摸出怀中仅剩的半朵雪莲,花瓣已有些萎缩,却仍透着幽蓝光泽。

小狐狸突然跃起,用爪子按住她的手,琥珀色眼睛里映着烛火,它叼来陶罐中的蜂蜜,示意将雪莲与蜂蜜混合。

当花瓣融入黏稠的蜜浆时,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青紫色毒雾从伤口缓缓溢出。

“这小家伙通人性。”

蒲月忍着剧痛将蜜浆敷在伤口,忽然注意到床头挂着的东乌挂毯,上面绣着雪狐与雪莲交织的图案。

“看来刘大哥早就知道雪狐与雪莲的关联,却直到妻子死后才醒悟。”

萧煜蹲在火塘前,用匕首削着松木枝。

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照出眉骨上新添的伤痕——那是雪崩时被碎石划的。

沈清忽然想起他昏迷时呢喃的“西凉...清儿”,心口泛起酸涩,伸手替他拂去发间的雪粒。

“疼吗?”她的指尖掠过他肩颈处的绷带,那里还渗着淡淡的血迹。

“不疼。”萧煜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等回去后,我带你去城西的医馆,找最好的大夫治伤。”

小狐狸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叼着一块熊脂膏放在沈清膝头。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肩膀仍在渗血,只是因低温麻木了痛感。

当温热的膏体敷上伤口时,她忍不住轻轻颤抖,却被萧煜揽进怀里,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别怕,我在。”

暴风雪在午夜达到顶峰,雪粒子打在屋顶的兽皮上沙沙作响。

蒲月靠在床头打盹,手中紧握着那柄染血的匕首——即便在睡梦中,她仍保持着警觉。

小狐狸蜷缩在沈清与萧煜中间,尾巴卷住两人交叠的手,偶尔发出细碎的鼾声。

“阿煜,你说东乌部落的人...真的相信雪狐血能平息暴风雪吗?”

沈清望着跳动的火苗,想起陷阱中那具蜷缩的骸骨。

“阿依娜至死都在保护雪狐,可她的骸骨却被用做诱饵。”

萧煜沉默许久,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木:“三年前在漠北,我见过胡商活祭骆驼求雨。人在绝境中,总需要找个寄托。”

他忽然指向墙上的挂毯,“但雪狐与雪莲共生,或许真有某种我们不懂的关联。”

小狐狸突然抬头,金色尾尖扫过挂毯上的雪狐眼睛,烛火竟诡异地亮了几分。

沈清注意到挂毯边缘的流苏里藏着细小的银铃,每颗铃铛上都刻着东乌文的“平安”,显然是阿依娜亲手编织的。

“刘大哥说过,暴风雪是因为硝石矿脉...”

她摸着腰间的血莲种子,想起雪崩时冰晶中透出的幽蓝,“或许我们眼中的‘山神之怒’,不过是天地对贪婪的惩罚。”

三日后,暴风雪终于停歇。

萧煜推开屋门,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呈现出瑰丽的蓝白色,宛如仙境。

小狐狸欢呼着跃出门外,在雪地上打滚,金色的皮毛沾满雪花,像撒了一把碎金。

“看!”蒲月指着东南方的冰崖。

沈清蹲在屋檐下,用碎冰清洗伤口。

当清水流过掌心时,她忽然发现水中倒映着小狐狸的身影——它正在追逐一只雪地鼠。

“过来,小骗子。”

她笑着张开双臂,小狐狸立刻扑进她怀里,嘴里还叼着半朵蓝花。

萧煜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冰河方向走,腰间挂着用杉木做成的鱼叉。

小狐狸颠颠地跟在后面,金色尾巴扫过雪地,惊起几只藏在松枝下的雪雀。

远处的冰河在阳光下泛着蓝绿色的光,冰层下隐约可见肥大的雪鲑鱼游过,鱼背在光影中呈现出珍珠母般的光泽。

“呆在岸上,别乱跑。”

萧煜回头叮嘱小狐狸,却见它已经蹲在冰面边缘,爪子轻轻拍打冰层,像是在和水下的鱼群打招呼。

他摇摇头,将兽皮手套往紧里勒了勒。

握紧鱼叉找准冰层最薄处——那里有几簇水草随水流摆动,正是雪鲑鱼聚集的迹象。

鱼叉刺破冰层的瞬间,冰水溅上萧煜手背,冻得他一哆嗦。

水下的鱼群受惊乱窜,却有一条格外肥美的雪鲑鱼逆势而上,银白色的鳞片擦过鱼叉尖。

小狐狸突然趴在冰面上,用爪子模仿鱼的游动轨迹。

萧煜心领神会,调整角度再次刺下,这次稳稳叉中鱼腹。

“好样的!”他笑着提起鱼,足有三斤重的雪鲑鱼在鱼叉上甩动尾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结成细小的冰晶。

小狐狸兴奋地转圈,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鼓掌。

返回避雪屋的路上,萧煜留意到向阳的岩壁下长着几株低矮的红景天。

他小心地挖出带着泥土的根茎——这是治外伤的好药,蒲月的伤口或许能用得上。

小狐狸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往另一片雪地拖,那里的积雪下露出半截鹿角,角尖挂着些干枯的草药。

萧煜摸出腰间的匕首,在附近的树干上刻下箭头,“等下次路过,或许能寻到更多药草。”

小狐狸蹲在一旁,尾巴扫开积雪,露出泥土中零星的蓝色小花——正是它昨天叼给沈清的品种。

沈清正坐在屋前晾晒草药,看见萧煜手里的雪鲑鱼眼睛一亮。

小狐狸立刻凑上去,爪子扒拉着鱼尾巴,被沈清笑着推开:“小馋鬼,等会儿给你留鱼肚。”

屋内,蒲月已经用熊脂膏擦好火塘,火苗舔着锅底发出“滋滋”声。

萧煜将鱼剖洗干净,用松木签串起,抹上青稞粉和碎洋葱——这是他在漠北学来的烤鱼法。

小狐狸蹲在他脚边,尾巴卷着半块熊脂膏,随时准备“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