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后宅的檀香袅袅升起,郭险峰半倚在金丝楠木榻上,身上缠着的白布还渗着淡淡的血迹。忽闻门房通报钱富来访,他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迅速调整成虚弱模样。
“贤弟!好些了吗?” 钱富带着一阵香风踏入内室,身后跟着拎着补品的小厮。
他扫过郭险峰苍白的脸色。
郭险峰挣扎着要起身,被钱富按住:“别动别动!”“钱兄,城西码头的事……” 郭险峰抓住钱富的手腕,“市价四成,这价钱,整个城里找不出第二家!”
钱富抽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干笑道:“二少爷说笑了!我哪有你这魄力?这码头还是留在你手中稳妥。”
郭险峰猛地咳嗽几声,震得伤口渗血:“钱兄!你我兄弟一场,三成!只要三成!” 他眼中泛起血丝,死死盯着钱富,“若你还推脱,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钱富心头一紧,面上却堆起笑:“瞧你说的!” 他突然一拍大腿,对心腹使了个眼色:“去!把府里新来的舞姬都叫来!”
不多时,五位身着薄纱的舞姬款步而入,身后跟着抱琵琶、执箜篌的乐师。轻纱随风轻扬,露出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乐声婉转间,舞姬们水袖翻飞,步步生莲。
郭险峰喉结滚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领舞女子纤细的腰肢。
钱富凑到他耳边:“如何?” 郭险峰摇头,钱富急道:“连她们都入不了眼?”
“非也。” 郭险峰长叹一声,“我只能饱饱眼福,钱兄却能夜夜温存。” 钱富闻言放声大笑,一把搂住郭险峰肩膀:“这些美人,本就是送给贤弟的!”
郭险峰假意推辞:“这如何使得!” 转瞬又压低声音,“若钱兄真要送我这份大礼,城西码头,我只收市价一成!”
钱富连连摆手:“使不得!我哪懂码头生意?若经营不善亏了本,你岂不是要心疼?”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日后,还望贤弟多关照我营造坊的生意。”
郭险峰皱眉:“钱兄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曾关照你营造坊的生意,我府中修缮、南大街十二间商铺,哪桩不是交给你的营造坊?” 钱富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将几个乐师往前一推:“这些人也一并送给贤弟!就当是为你解闷!”
夜幕降临,郭府内歌舞升平,舞姬们的笑声与乐声交织。
郭府的烛火将纱帐染成暧昧的绯色,舞姬们旋舞时带起的香风萦绕在郭险峰鼻尖。他色眯眯的目光紧盯着领舞女子随着动作起伏的胸脯,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突然转头对钱富道:“我真有些讨厌你。”
钱富正端着酒杯,闻言愕然,酒水差点泼出杯沿:“贤弟这是何意?哥哥一番好意,怎么还落了埋怨?”
郭险峰扯了扯胸前缠着的绷带,伤口的刺痛反而让眼底的欲火更盛:“你瞧瞧,我如今伤成这样,只能干巴巴看着这些美人在眼前晃悠,你不是存心折磨我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不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锦被。
钱富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拍着郭险峰的肩膀道:“哈哈!贤弟莫急!就等些日子,等你伤养好了,这些美人还不是随你……” 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话语故意拖得暧昧。
郭险峰却重重摇头,目光炽热地望着舞姬们,突然抓住钱富的手腕,压低声音道:“钱兄有所不知,大夫说我这伤虽不致命,却得静养两月。两月啊!” 他的拇指在钱富手腕上狠狠掐了一下,“这些美人,等得了两月?怕是两月后,早被他人捷足先登!”
钱富被掐得生疼,却强忍着没抽回手,心中暗自思忖。郭险峰这话看似是在抱怨,实则话里有话。他眼珠一转,试探道:“贤弟的意思是……”
“我等不得!” 郭险峰猛地坐直身子,牵动伤口疼得脸色发白,却浑然不顾,“钱兄,不如你帮我个忙?” 他凑到钱富耳边,呼吸灼热:“你先替我照料这些美人,待我伤好,再原封不动送回来。”
钱富干笑两声,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贤弟说笑了!哥哥哪有这艳福?再说,这些美人本就是专为贤弟寻来,我怎敢染指?”
郭险峰见他推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又换上一副委屈模样:“钱兄,你我兄弟一场,连这点忙都不帮?” 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城西码头的事……”
钱富脸色微变,立刻打断道:“贤弟,先莫谈生意!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眼下最要紧的是养伤!” 他端起酒杯,递到郭险峰嘴边,“来,喝口酒压压惊,莫要再提码头,坏了兴致!”
郭险峰却不接酒杯,只是直直地盯着钱富,目光如炬:“钱兄,你若肯应下美人之事,城西码头,我白送!分文不取!” 这话一出,屋内气氛瞬间凝固,舞姬们的舞步都微微一顿,乐师们的曲调也走了个错音。
钱富心中狂跳,表面却强作镇定:“贤弟,这话可莫要乱说!码头生意岂是儿戏?” 他嘴上拒绝,心中却在飞速盘算,郭险峰如此急切地想把码头推出去,自己千万别上当。
郭险峰见钱富仍不松口,突然冷笑一声,靠回榻上:“钱兄,我敬你是条汉子,才屡屡退让。可莫要以为我郭险峰就拿你没办法!”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与方才色眯眯的模样判若两人。
钱富的笑容僵在脸上,背脊发凉。
“贤弟,你我何必伤了和气?” 钱富语气软了下来,重新为郭险峰斟酒,“这样,美人之事,我应下!但码头……” 他故意拖长尾音,观察郭险峰的反应。
郭险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钱兄果然爽快!码头的事,日后再议!来,继续歌舞!” 他挥了挥手,乐声与舞步再度响起,而屋内暗流涌动的气氛,却比这歌舞更加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