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瓷心下微愣。
原来萧允萧珏待过冷宫,听起来,还挺惨?
她抬头看向萧珏和皇后,就见她俩都白了脸色。
萧珏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座中众人脸色也有些微妙,一个个低下了头,像是生怕被波及。
萧允不再理会萧珏,转头看向座中众人。
“你们都想当孤的太子妃?”
座中贵女脸色惨白,瑟瑟发抖,无一人敢站出来答话。
萧允轻笑一声,直接朝宋轻瓷伸出了手。
“母后这里的梅花开得不好,不如和孤去御花园赏梅吧。”
宋轻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没有理会萧允伸出的手,直接站了起来,随萧允离开。
众人这才敢抬起头来,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唐玉娴还晕着,赶紧唤来宫人将她送到殿内,又让人请了太医来看。
此事一出,众人都没了赏花的心思,皇后让众人都退了下去,和萧珏在殿内看着榻上的唐玉娴。
萧珏想到刚才那一幕,只觉得心里怒意翻涌。
“母后,哥哥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为了维护宋轻瓷,竟然当众羞辱各家小姐。”
“上次是是尚书家的顾小姐,这次是丞相家的唐小姐,甚至连我都不放过。”
“宋轻瓷一个商户女,被他纵得竟敢当众回怼,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再这次下去,她岂不被纵得无法无天。”
皇后看着萧珏有些扭曲的面容,又想到之前萧允和她说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珏儿,你既知你哥哥护着宋轻瓷,为何还要三番四次和她做对。”
“你哥哥冷情冷性,难得有个他喜欢的女子……”
萧允不是色令智昏之人,能让他不惜当众折辱一众贵女去维护的人,定然是他极珍重之人。
萧珏听了这话,却极是不满。
“母后,宋轻瓷若是出身高贵,我也不多说什么。可她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女,她压根配不上哥哥。”
萧珏从小就敬佩萧允,在她心里,他心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女子。
若非唐玉娴是她闺中密友,她觉得唐玉娴都不配当太子妃。
皇后沉默片刻,安抚萧珏道。
“配不配得上,我们都是外人,你哥哥向来是个主见极强的,我们又能奈他何。”
她是看不上宋轻瓷,但她也不像为了一个女子,和儿子离心。
说话间,唐玉娴也清醒了。
想到方才萧允当众羞辱她,她又悲从中来,哭个不停。
皇后有些不耐,安抚了两句后,便让人将她送回了相府。
御花园里,宋轻瓷跟在萧允身侧,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的一片红梅。
这里的红梅开得并不比皇后宫中好,但没了烦心的人,看起来确实更赏心悦目。
萧允兴致勃勃地和她讲述着红梅的品种,背后的典故,以及他幼时的趣事。
宋轻瓷转头看着萧允,他面上已没有方才在皇后宫中的阴冷和戾气,看着温和了不少。
“太子殿下刚刚不该将话说得那般绝。”
萧允正伸手折梅,闻言手微顿,随即继续将花折下,若无其事地看着宋轻瓷。
“怎么,心疼起她们了?”
宋轻瓷摇头:“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她们不会嫉恨你,却会迁怒我。”
“我现在身份低微,若是她们要为难我,我没有还手之力。”
论嘴皮子,她是不差,可一旦动起真格,她根本没有反击能力。
这两次她能全身而退,是因为有萧允在,也因为萧珏还没对她动杀心。
可这次之后,她不觉得萧珏还会放过她。
她是一国公主,想杀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殿下,我想出宫,待找到煜儿,便带他回余州。”
京城对她而言,是是非之地,不适合久待。
萧允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急切地抓住了宋轻瓷的手。
“我与你相处这些时日,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宋轻瓷被他眼中的情意吓到,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殿下,我们身份悬殊,不会有结果的。”
她原是不知道的,可上次在公主府,萧允当着孟祈年的面承认了,她便知晓了。
只是,她不觉得他们会有结果,所以后来萧允没追问,她也就当不知道了。
萧允握紧了宋轻瓷的手,面上一派坚定。
“当年我能带着母后和珏儿,从冷宫出来,让母亲从废妃成为皇后,自己从弃子成为太子,我不信以后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太子妃。”
“再等等我,我一定会你如愿的。”
宋轻瓷看着萧允满脸殷切,嘴唇微动,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当初自己被众人厌弃时,只有他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边,义无反顾地维护自己。
她愿意再等等看。
宫中消息传得极快,几天时间,皇后赏梅宴上的事就传遍京城。
相府嫡女唐玉娴残杀下人,协助母亲虐杀庶出兄弟姐妹之事人尽皆知,唐玉娴名声尽毁,逼得唐丞相不得不出面声明,要与她断绝关系。
与此同时,宋轻瓷捐巨款救灾,捐钱剿匪,身陷危险之中仍舍身救太子之事也传遍全城,不仅有学子作诗传颂,说书先生当成故事讲述,梨园改编成剧目,甚至有人将此写成话本,在民间传颂。
在民间传颂的故事中,宋轻瓷俨然被塑造成了一个有勇有谋心怀天下的义女,她的商户出身和被山贼掳走经历,不仅没有成为她的耻辱,反而成为众人传颂的点。
一时之间,无人再骂宋轻瓷出身低贱,名节不佳,反而称她出淤泥而不染,堪称天下女子楷模。
宋轻瓷愕然过后,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萧允的手笔。
他故意捧高她的身份,就是在为她的以后铺路。
只是,名声是给外人看的。
皇家挑选太子妃看中的身份,不仅是身份,还有背后的权势与利益。
宋轻瓷的事在京城传扬的第二日,萧珏便直接带人来了东宫。
她身边,跟着面色惨白的孟祈年。
他身上,穿着宫中统一的太监服。
他,变成了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