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再次凝聚阴气,准备发动更猛烈的冲击时,祠堂的大门被人轰然撞开!
“孽障!住手!”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传来,正是闻讯赶来的吕家老太爷,他身后跟着几位面色凝重的家族长老,以及手持火把、神色慌张的家丁。
看到祠堂内的景象,尤其是吕承明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以及他正疯狂攻击着封印画卷的举动,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快!把他给我拿下!”老太爷厉声命令道。
几个身手矫健的长老立刻上前,试图制服吕承明。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救月华!她是无辜的!”吕承明奋力挣扎,他身上的阴气仿佛有了实质,每一次挥舞手臂,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靠近的长老都感到一阵不适。
“还执迷不悟!”一位长老怒喝一声,手指掐诀,一道微光点向吕承明的眉心。
吕承明身体一僵,眼神瞬间涣散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所取代:“月华!”
“看来寻常手段是没用了,老太爷,此子心神已被邪祟彻底侵蚀,若不当机立断,恐怕…。”另一位长老沉声道,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看着自己孙儿这副模样,心痛如绞,但眼中最终只剩下决绝,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
“罢了!长痛不如短痛,请供奉出手,抹去他这段记忆吧,从今往后,吕家没有发生过这些事,他也从未遇见过什么秦月华’。”他声音干涩地说道。
“老太爷英明!”几位长老齐声道。
很快,一位身穿灰色道袍,面容枯槁的老者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盏样式古朴的青铜灯,灯芯处跳跃着一朵幽蓝色的火焰。
“放开!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月华!救我!月华!”吕承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挣扎得更加剧烈,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然而,几位长老合力之下,他根本无法动弹。
那位被称为“供奉”的老者缓步走到吕承明面前,无视他的哭喊和挣扎,将那盏青铜灯举到他的眼前。
幽蓝色的火焰轻轻摇曳,映照着吕承明惊恐绝望的脸庞。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古怪,随着他的念诵,那朵幽蓝色的火焰猛地一涨,化作一道蓝光,瞬间没入了吕承明的眉心!
“啊!”吕承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即身体猛地一软,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一片茫然和空洞。
他停止了挣扎,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好了。”老者收回青铜灯,淡淡地说了一句。
老太爷看着孙儿空洞的眼神,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他挥了挥手:“把他带回去,好生照看,另外…。”
他顿了顿,看向一位长老:“尽快安排,给他定一门亲事,越快越好!找个性情温顺的姑娘,冲冲喜!”
“是,老太爷!”那长老立刻应下。
祠堂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幅山水画依旧悬挂在墙上,画卷上的金光已经隐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被强行抹去记忆的吕承明,则被家丁搀扶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这个埋葬了他刻骨铭心爱恋的地方。
林峰在意识深处看着这一切,眉头紧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憋闷,这吕家的手段,当真是又狠又绝。
林峰的意识如同旁观者,冷眼看着痴情的吕承明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被家族无情地摆布。
祠堂内,那幅看似平静的山水画,在吕承明被带走之后,却悄然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画卷深处,秦月华的魂魄目睹了爱人被抹去记忆的全过程,她能感受到吕承明心中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也能感受到那份爱恋被强行剥离时的绝望。
但她被困在画中,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变得眼神空洞,如同木偶般被带走。
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然而这悲伤还未达到顶峰,一个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消息,如同毒蛇般钻入了她的耳中。
几天后,祠堂外传来了几个家仆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老太爷给大少爷定了门亲事,就是城南王家的那位小姐,听说性子温顺得很。”
“是啊,动作真快!说是要尽快完婚,冲冲喜,免得大少爷再想起些不该想的。”
“唉,也是可怜,之前还爱那个画中妖爱得死去活来的,现在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吧?”
“嘘!小声点!被长老听见,扒了你的皮!老太爷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准再提那个‘秦月华’!”
这些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了画卷之中,刺入秦月华的魂魄深处。
他要娶别人了?他忘了我?他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此生非她不娶的男人,那个为了她不惜与整个家族对抗的男人,转眼就要另娶他人?
不!他不是自愿的!他是被逼的!是被那些该死的长老,那个该死的老太爷,用邪术抹去了记忆!
可……他终究是要娶别人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秦月华的魂魄之上,无边的悲恸瞬间化为滔天的怨恨!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从山水画中爆发出来!
祠堂内,温度骤降!仿佛瞬间从初秋跌入了数九寒冬!供桌上的牌位开始剧烈摇晃,发出“咔咔”的碰撞声。
墙壁上,灰尘簌簌落下,悬挂的灯笼无风自摆,烛火疯狂跳跃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最后“噗”地一声,尽数熄灭!
阴风呼啸,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围绕着那幅山水画疯狂盘旋。画卷本身更是剧烈地抖动起来,其上的山水仿佛活了过来,云雾翻滚,河流奔腾,却不再是之前的仙气飘渺。
而是充满了阴森可怖的气息!金光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从画卷边缘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