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你真不伤心了?”乔梨试探问,悄悄观察她的神色。
“有你们陪我,还管那几个丧良心的做什么!还是乔丫头你有本事,给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李爱芳语气轻松,倒是挺看得开。
她现在明白,真正的家人不是有血缘捆绑,而是时刻把彼此放在心上的人。
把话说绝,也是怕他们太顾及自己,在那两口子面前吃亏。
“哼!早该这么说了。”憋了这么多天,薛德昌总算畅快了,“下次再遇到那两口子,我可不会嘴下留情!”
“行行行,随你怎么说。”
李爱芳打趣道,笑得眼角满是褶子,“他们再来,我就让他们帮你干活,不能让人白进门。”
两人扯天扯地,盘算着怎么给那家人教训,结果自己越说越兴奋。
乔梨在一旁看着,不禁想,他俩年轻时,是不是就这么天天斗嘴?
那时候的李奶奶,还没遇见后面的糟心事,兴许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呢?
“奶奶,你们在说什么?”李朝阳听见外头的笑声,放下手里的笔,凑过来问。
李爱芳拉过孩子,温柔地抚过他的脑袋,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这个孩子从小懂事,和那家人住一起时,因为怕自己伤心,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
“朝阳啊,奶奶也跟你说个事。”
李爱芳慈爱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歉意。
“以后碰到钱明明,你可不能委屈自己让他!在奶奶心里,你才是最宝贝的孙子,要是被别人欺负了去,奶奶会伤心的。”
“奶奶,我知道了。”李朝阳一愣过后,才懵懂地点头,记下了奶奶的叮嘱。
奶奶真的很疼很疼他。
他也好像早点长成大人,这样,就能护着奶奶了!
次日早晨。
季钧骑车到了文工团,给徐小芸请完假,又绕到练舞室。
练舞室里已经有不少人,跟徐小芸不一个队,但大家也都认识,看到季钧过来,都觉得眼生。
“这是谁啊?看着不像咱们团的。”一个高个女生疑惑。
季钧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装出一副客气斯文的做派,问,“你们都是徐小芸的同事吧?她最近在团里怎么样?和大家关系都不错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这人模样生的斯文,穿着又讲究,还这么关心徐小芸。
难道是徐小芸对象?
想到什么,几个女生纷纷说起了好话。
“小芸姐人挺好的,跟咱们关系都不错。但要说跟谁走得特别近,好像也没有,毕竟她训练还挺忙的。”
“是呀,经常练到深更半夜,也难怪要安排她独舞表演,这么努力咱可真吃不消。”
季钧皱了皱眉,这话和前天晚上听到的不太一样,不会是故意瞒着他吧?
可知道他今早会过来的就只有徐小芸,昨晚他分明见她睡着,怎么可能通风报信?
难道,真是有人嫉妒她,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可那枚胸针又该怎么解释?
“她最近戴的胸针,是不是有人送她的?”
女生们脸色一僵,他竟然真问了胸针的问题?
“你说那个山茶花胸针啊?那是上次汇演的奖品,小芸姐的节目评了第一名,听说后来还奖了不少好东西。”
“听说那胸针还是法国货呢,好多人都眼红,小芸姐也就戴出来给咱们看过一回,可宝贝着呢。”
问不出什么,季钧只能离开。
他走后,王艳走进练舞室,几个女生殷勤地围了上来,“艳姐,还真让你猜中了。”
“都按我说的答了?”王艳问。
昨晚,徐小芸托人给她捎了封信,里面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一早起来就按交代给众人通了气。
“当然,咱们说得可真了。”
女生们争抢着邀功,“艳姐,你说咱们帮了小芸姐这么大忙,她以后去了首都,不会忘了咱们吧?”
王艳与有荣焉的抬了抬下巴,得意道,“当然不会,你们就等着吧,小芸她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
心里感慨,徐小芸能去首都也是幸运,至少能摆脱季钧那个负心汉,不用天天提心吊胆。
门口,烈日底下,季钧满脸沮丧。
他去团里又问了一圈,可大多数人和徐小芸并不熟,问了也是白问。
推着自行车往回走,车筐刮到灌木丛,‘哐当’一声掉了下来,东西散落一地。
本就烦躁,季钧胡乱捡着,一辆红旗疾驰而过,把他刚拢起来的文件又散了满地。
三两下收好文件,气冲冲要去找人算账,看见车牌号码,又不敢上前。
“这不是市里接待领导的公车?”季钧小声犯嘀咕,想到车上怕是哪个领导,只能默默咽下委屈。
可又疑惑,“领导来文工团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心头突突直跳,一个大胆的猜测占据了大脑,让他半天挪不开步子。
车门缓缓打开,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身形瘦而不柴,衬衫西裤穿在身上也别有一番韵味。
经过岁月的沉积,男人气质斯文而沉稳,一双桃花眼生得深情而不轻佻,不知道多招小姑娘喜欢。
季钧攥紧了拳,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了文工团大门,消失不见。
“徐小芸……”他咬牙切齿,“送你胸针的人就是他吧?”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可这男人一看就有钱,绝对买得起那个法国的胸针。
徐小芸说不定就是跟这个男人搞到了一起。
文工团内。
叶文成是来找徐小芸的,却得知了她生病请假的消息。
他摩挲着手指,心底多了几分猜忌。
昨天早上她还生龙活虎,怎么会突然住院?
难道是欲擒故纵?
又想到,她似乎从来没提过家里人,档案上也只记载她有个牺牲的亡夫,随口一问,“谁替她请假的?”
郭丽萍心知肚明,来请假的季钧就是徐小芸的对象。
可领导这么看重,哪能当面落领导面子?
去首都的名额还要不要争取了?
“是个年轻男人。”她隐晦道,“说徐小芸病得严重,这几天都来不了了。”
年轻男人?
叶文成挑眉,脸色沉了下去。
名利场上浸淫多年,习惯什么事都往最坏了想,叶文成心底生出几分膈应。
这个徐小芸,难道还有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