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停顿了几秒,秦崇瞥了眼顾林,情绪莫辩,“没有合作意向可以不勉强。”
梁听雪眼皮浅浅跳了一下。
她已经无数次领教拒绝他的下场。
“怎么会没有意向呢?”她合上需求清单,抬眸与他对视。
“秦总给机会,求之不得。”
“本周内,言界会给出服务方案及报价。到时候再跟秦总做汇报与详细洽谈。”
从进门到出门,梁听雪用了不到三分钟。
大门关上的时候,秦崇侧目,眸光凛然,“我什么时候说要找语言服务商了?”
“你叫她来做什么?”
顾林往座椅上一靠,嘴角勾起笑,“是啊,你没说。”
“可你千里迢迢跑这里来,不就是想让她知道你一直在守着她?”
秦崇立起身,没温度落下一个眼风,地阔步离开,“顾林,这跟你没关系。”
身后传来女孩子急促的声音,“你要执迷到什么时候啊?!”
“她眼里已经没有你了!”
会议室的门再次合上,阻断了他不想听的声音。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抬头,一个熟悉的人影逐渐从白光中廓清,朝他走过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
他以为梁听雪对自己,避之不及,没想到她会折返回来。
“什么时候来巴黎的?”
梁听雪本来都已经上车了,却怎么想都觉得心慌,想来有些事,还是该当面聊清楚。
秦崇眼神闪了一瞬,“刚来。”
“是吗。”
可从他下意识的躲开眼神中,梁听雪看到了答案。
一直以来出现的熟悉轮廓不是错觉,那人就是秦崇。
她感觉到自己在发颤,狠狠握拳,“那个信托,你找人处理一下,我没花那里面的一分钱。”
“我没给你生孩子,协议不作数,你不用给钱,往后在商言商。”
“还有,离婚手续如果需要我协助,我配合。既然遇上了,我们尽快解决这些事。”
秦崇低头侧着耳朵耐心地听完她的每一句话,气息发沉,“说完了?”
“嗯。说完了。”
梁听雪觉得空气都是凝固的,庆幸自己刚刚当机立断给邹婉打了电话,让她带小语立刻搭上去往吉维尼的火车。
她猜到秦崇来干什么,像无数次噩梦里的情形,他发现了梁解语,要来抢走她。
她等着秦崇的下文,却没想到男人开口,说的话风马牛不相及。
“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什么?”
梁听雪错愕地蹙起眉抬眼,只看见秦崇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雾潮潮的,深切切的。
不像来抢孩子的,倒像……
“我有伞啊,不是拿在手上吗?”梁听雪多少有些无语。
“可我没有。”
他嘴角噙一抹无奈的淡笑,“久别重逢,又刚给你一个大单,捎我一段路不过分吧?”
“神经病。”
梁听雪转头就走。
坐上车时,看见秦崇从大楼走出来,还真没有撑伞。
黑色羊毛大衣衬得他宽肩阔背,却在雨幕里尤为寂寥。
梁听雪眼睛眨都不眨,一脚油门驶离。
……
这一天的雨像是下不完,到第二天,却又是大晴天了。
秦崇都预料到以后在公园里没办法假装偶遇梁解语了,可脚步还是不自觉走向公园。
就算只有一丝遇见的希望。
或者像那天,远远地看着那对母女俩吵吵闹闹的画面,他也觉得很好很好。
他等到暮色四合,坐得腿都有点发麻了。
该走了。
他无意识侧目看向夕阳,却撞进了不远处的沉目凝视的黑眸。
“小语说的dada就是你。”
下班时梁听雪特意从公园穿过,果不其然,在这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可她看不穿眼前的男人。
曾经的秦崇,会在知道女儿还活着的第一时间将梁解语抢回去。
可他甚至在只有一个保姆看着的情况下见到了她,却没有带走她。
他有别的目的。
“秦崇,你到底想干嘛?”
秦崇眼眸晦暗,心间仿佛千头万绪在拉扯。
“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叫她解语?”
秦崇知道她不想见自己。
甚至是讨厌。
她费劲了心思想摆脱他。
他尤记得在他们决裂的半个月后,季骁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梁听雪裹着头巾,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却紧紧将襁褓拥在怀中,毅然决然地搭上去异乡的飞机。
后来他才知道梁听雪是真的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早产,却骗他孩子已经打掉。
如果不是因为早产,小解语要在保温箱住了十天,她大概一生下小孩要想要走。
可为什么偏偏,她又用心地记住了他的话,不是么。
他说过的,给女儿起的小名叫小棠。
解语花,是海棠的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