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街道早已是人声鼎沸,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侯府这是要嫁女?昭华郡主是昨日才随着忠勇侯归来的那个嫡女吗?”
“是啊,你没听说过吗?忠勇侯府骆玖语,战场之上展英姿。智勇双全敌胆惧,巧计连环破顽敌。平日仁心似春日,扶贫济困心不疲。老弱病残皆相助,百姓夸赞声声起。侯府闺中亦典范,端庄贤淑品行端。琴棋书画皆精通,德艺双馨美名传。”
“对对,这童谣我也听到了,这两日京都大小街道传开了。”
“这么说来这骆三小姐实在厉害,当真是上的战场,入得厅堂。”
“听说这位骆玖语小姐在西南待了九年,回来便被封为昭华郡主,昨夜的宫宴又被赐婚给瑾王做正妃。”
“不是说瑾王有断袖之好,不喜女子吗?可这聘礼,听着也不像是不喜啊。这分明是把人当心尖宝才能如此啊!”
“话说不是那个骆家的嫡小姐骆二小姐得了皇子妃的殊荣吗?怎会是骆三小姐?”
“那算什么正经嫡小姐,昨日之事你莫不是不知……那骆二小姐,实在是丢人现眼,哪能跟骆三小姐比!”
这些话,无一例外,都传进了侯府之中。
便是那童谣,骆青松一听便知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一边心中暗骂瑾王这般排场实在太过高调,一边又为闺女能找到这般良缘而暗自高兴;
一边因为闺女回来就被京都城众人所熟知而欣喜不已,一边又生气那近得不能再近的婚期,实在是心绪复杂,五味杂陈。
瑾王亦是如此,本来听到众人夸赞他的小丫头,他心中甚是高兴。
可听到那些不明真相之人道他有断袖之好,着实有些尴尬不已。
过去,坊间有此传闻也就罢了,他甚至还暗自庆幸有人传此谣言,为他避开了不少麻烦。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众人在侯府这般编排,他实在是郁闷至极。
瑾王正欲让夜雨去侯府外澄清一番,便听到屋顶传来一声很小声的轻笑。
他神色微动,却终究没有拆穿,只是瞬间释怀了。
待钱公公宣完礼单,瑾王走到中央,对着骆青松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骆伯父,小侄感谢您将桑儿许配于我。”
“嗯。”骆青松从鼻子中发出一声,算是应了。
转而他便被身旁的庄文雅狠狠掐了胳膊。
纵使心中再不情愿,骆青松还是改了态度,又软了几分语气。
“小女以后,就有劳瑾王殿下了。”
早在瑾王等人到来之时,庄文雅便让管家备下了丰盛的席面。
眼看着现在是无法见到小丫头了,瑾王虽是心痒难耐,终究还是遵从礼数去用膳。
骆青松与庄文雅一左一右,伴着恭亲王夫妇及瑾王,悠悠朝饭厅行去。
骆老太太在一旁,想插话却无人理会,尴尬得如同透明人一般,满心落寞之下,只得悻悻转身,独自回了福寿堂。
宋玉晴瞧见这一幕,刚想松了口气,却见骆老太太朝她使了个眼色。
骆青松与恭亲王本就是旧识,只是骆青松多年来镇守边关,二人鲜少有机会相见。
此次提亲,倒像是忘年老友久别重逢,把酒言欢。
恭亲王妃与庄国公夫妇亦是多年好友,与庄文雅自然也聊得投机,饭桌上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不断,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畅快。
瑾王见此情形,浅坐片刻后,便起身直言要去院中透透气。
此时正值深秋,京都寒意渐浓,早已没了百花争艳的绚烂之景。
不过侯府花园中,除却一片片翠绿植被,还种着不少木兰,倒为这萧索秋日添了几分别致雅趣。
花园里蜿蜒着几条小径,分别通向骆慕辰、骆玖语和骆青松的院落。
瑾王儿时没少来此,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
他看似在园中悠然漫步,欣赏着那几株木兰,实则心里暗暗期待着能与那小丫头来一场“偶遇”。
虽说成婚前男女有别,不宜相见,但偶遇总不算违规吧。
瑾王这般想着,不知不觉便朝着兰曦汀的方向走去。
可到了都快到兰曦汀了,却丝毫不见骆玖语的踪影。
难道小丫头刚才从房顶下来就离开了?
他左右张望,确定周围无人后,便抬脚继续前行,这时前方的岔路口突然缓步走出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浅粉色锦裙,倒显得有几分淡雅,只是眉宇间透着清冷和忧伤。
来人正是宋玉晴,她看到瑾王,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上前,盈盈福身,行了一礼。
“民女宋玉晴见过瑾王殿下。”
瑾王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子,此刻心中自然明白,这“偶遇”实在太过刻意。
他懒得与她多费口舌,径直越过宋玉晴,继续向前走去。
“殿下,桑……昭华郡主此刻并不在兰曦汀。”
宋玉晴犹豫再三,还是低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瑾王脚步顿了一下,不过转瞬便是头也不回又继续朝着兰曦汀走去。
宋玉晴望着瑾王的背影,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花园。
暗处的刘嬷嬷瞧见这一幕,轻叹一声,也缓缓走回了福寿堂。
瑾王到了兰曦汀,除却惜竹在院中忙碌,还真不见骆玖语的身影。他向惜竹询问,才知骆玖语从早上出门后,便一直未归。
本想唤出暗卫羽一询问详情,却见骆慕辰匆匆赶来,说是骆青松寻他。
果然这老丈人还是对婚期之事怀恨在心的。
不由分说骆慕辰便将瑾王拉回了饭桌前,还死死按住他,不许他再离开半步。
直至最后,瑾王也再无机会见到骆玖语。
他只能无奈地随着恭亲王夫妇,一同离开了侯府。
“这臭小子,还想跟我耍心眼,我早看出他是想趁机去见桑儿。”
骆青松望着瑾王离去的背影,仿佛打了场大胜仗,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这时,骆玖语自别处办完事情回到主院,抬眼瞧见客人已然离去。
“爹爹,瑾王......他们已经走啦?”骆玖语微微蹙眉,轻声问道。
“啊,是啊。一点都没耽误便走了。”
“哦。”骆玖语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短暂的失落。
“桑儿,爹爹跟你说,这成婚的规矩可多着呢,男女双方在半年内都不能见面的。”骆青松一本正经地说道。
话音刚落,庄文雅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骆青松却浑不在意,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哪承想,片刻后就被骆玖语毫不留情地拆了台。
“那您和文雅姨母成亲的时候,不也只是三日不能见嘛。”
骆玖语歪着头,一脸狡黠地望着骆青松。
“噗——”庄文雅被这话逗得忍俊不禁,笑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打趣道,“想骗咱们桑儿,没门。”
“……”
骆青松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满是无奈,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应对,只能苦笑着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