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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宋歌声声慢 > 第48章 侯骑一夫出萧关,银川雁凝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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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侯骑一夫出萧关,银川雁凝寒(3)

众臣一听“搭救”即议论纷纷,你说要是攻城掠地,杀人越货乃是西夏人最想干的事,但是深入敌营去救一个人,还要让他毫发无损的带回来,这其实是比登天还难。所以有人说发兵攻宋,有说差密探潜入汴京的,总之叽叽喳喳,和汴京宣德殿的争锋可谓是如出一辙。

李昌吉不慌不忙的说道“太后,发兵攻宋和密探潜入皆为不妥。大夏国士虽然骁勇,但是面对狡诡的宋军,也难全胜。我等武士于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乃是易事,但若想救得一个人,可比登天还难,我看唯有和谈,才可解决。”

梁太后故作疑问道“宋夏势不两立百年,如今我西平府也被宋人攻取,有何资本和宋人谈判?”

李昌吉道“我看勿须资本,宋人皆自诩为仁义之徒,且行三德五孝,必然不会轻易伤青山王性命,宋人历来也不善战,兵甲不修多年,战力早在我军之后,吾等只需仗势激之,所谓孔孟皆仁,这些自诩为孔孟之后的中原人士,没有什么比安逸的生活最为让其不舍的。”

梁太后道“你之意是让我夏国大兵压境,逼迫宋国放人?”

李昌吉微笑曰“是然也!”

梁太后又疑问道“可是若是我军强攻宋地会否会逼急宋人,青山王可有杀身之祸?”

李昌吉道“不会,太后大可不必担心宋人会伤及青山王性命,我料定青山王此时此刻在汴京城活的可比在兴庆府快活的多。”事实也正如李昌吉所料,青山王被晏秋带回家看押,前文已述,青山王曾礼遇晏秋,这晏秋也对李秉藏千番照顾,虽然不敢明眼而行,但是暗地里却给予青山王极大的方便,这个以后再说。

梁太后还是假意道“若是如此,哀家也能感到几分欣慰,只是此非长久之计!”其实李秉藏要是死了对梁太后来说才算除去了大患,只是当作众多遗老宗族的面不能直说罢了,她又道“那你且说我夏国如何才能大兵压境?又当如何谈判?”梁太后直视李昌吉,求解之心极为殷切。

李昌吉道“我大夏国,几代先君都欲东出中原,奈何时运不济。今西平府又失,有违先辈之遗志。所以吾以为不仅要救得青山王,还要拿回西平府之地。”

梁太后十分的不解,不仅要救人,还要拿地,这李昌吉难道是道痴人说梦吗,于是说道“李将军此语是否有意在欺骗哀家,我可不是三岁的孩儿,宋人对土地的痴迷虽然不及我夏国,但是要想得而复失(西平府),也并不遂其愿矣!”

李昌吉道“吾等可假意称用‘白沙之地’交换,若宋人不从,即刻发兵威胁!”白沙之地,即是宋人所谓的陇西故地,这里“白沙之地”是夏国的称呼,当然是我瞎编的。

梁太后怒道“用白沙之地换一个小小的西平府城,李将军你是不是疯了?”

李昌吉解释道“太后息怒,白沙之地,距我王城甚远,且乃是沟壑山涧纵横,况与吐蕃接邻,防势乃久费靡张,不如舍之,此所谓断车保卒。更何况我等只是假意换之,到底宋人能不能得到,还得看河白沙地的百姓说了算。”

梁太后问道“那灵州如何取,宋人不答应这笔买卖怎么办?”

李昌吉道“吾听闻西平府之民,尚有诸多人心念我大夏国,其人不满宋兵凌辱,几番反抗,此义举乃是感念我朝恩义,吾等需要及早收复,若失却三五十年,民心归宋则更难复也!”

梁太后还是疑问道“西平府城乃是列祖列宗披荆斩棘换来的,若能失而复得,将是善莫大焉!可是西平府城乃在长城之内,长城是最好的守护屏障,宋人岂能善罢。”

李昌吉补充道“宋人不还,我等就得硬取,毕竟那是老祖宗舍命的基业,我大夏国要东出,逐鹿中原,西平府不可有失。我等且须计议,先派人潜入灵州,散步谣言,制造混乱,让宋人以为西平府地难以教化,不如舍弃。”

梁太后问道“此举可有风险伤及青山王性命?”

李昌吉拍着胸脯讲“必是无忧也!”

众人听之李昌吉之语,也有的呼为妙计,也有的嗤之以鼻,无论如何,白沙之地乃几十倍比灵州,这笔买卖真的是亏本的。

李昌吉为了打消众反对者的疑虑言道“诸位,且听我言,那白沙之地,距离我兴庆府最近有五百里,可是距离汴京城却有一千五百里,宋人则更难于管理,若干年后,其必会自动归附我大夏国也。有何忧虑哉!”李昌吉这么费心的向众人解释,只因他年纪轻轻,且只是远族皇亲,必然要想方设法令众人信服。

梁太后听得李昌吉的话语,内心极为满意,于是向李昌吉投来欣许的目光,李昌吉乃是李秉藏之后,最有智慧的良将。

这一些乃是前日里发生在西夏朝宫的故事。那却道今次唐国昌作为宋国使臣而来,又当如何呢?

没错,唐国昌就欣赏着西夏国的夕阳,晚景,孤月,风沙,霜露,鸡鸣,鸟叫,艳阳高照,就这样的兴庆府日夜,唐国昌默然的经历着。

第二天一早,唐国昌早起,只听得西夏王宫里差人来驿馆邀请唐国昌赴殿。唐国昌和众属下商议则毕,即只身随差人赴殿。

眼见西夏王宫虽然不如汴京城宫阁那般富丽堂皇,但是也可以算的上高大雄伟,毕竟这些西北的粗野胡人也需要更大的房屋来载焉。

唐国昌跟随一个宫人来到殿上,只见得西夏百官之中有白净的汉人装束的,也有凶悍的胡人装束的,总之一众宫人,若比那阿罗宫的魍魉魑魅,也似那呵斥山的妖魔鬼怪。唐国昌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可是在宋宣德殿提头来去数次的人,面对此情此景内心丝毫的不怵。

梁太后见眼前的白净宋官对众人道“早听说宋人皆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今日见之,果然不虚也!”

唐国昌笑而回应道“宋人之爱须眉,如夏人之爱财物,一刻不能停息。宋人之衣冠肃净,乃是作客之礼,不像夏人作客,乃是持枪执剑,毁伤生灵也!”唐国昌也真是丝毫不给面子,当然也不惧自己生死。本来就在敌国之都,多少还是应该收敛一点吧!这话说的真是想死了。

梁太后听的一脸尴尬,但是心里念着这干系着青山王性命,遂也不敢高怼言,只是群臣中早有人听之怒道“你个小小宋国使臣,竟然到我宫殿肆意撒野。”抢说之计即欲动手。

梁太后急忙阻止道“放肆,不可对宋官无礼。”又转脸对唐国昌道“宋官息怒,我大夏国人性情所致,言语未免急了些。”又细声问道“宋官,是曾何名,所居何官呀?(驿报早已经写明,此乃明知故问)”梁太后只顾言它,却决口不提李秉藏之事。

唐国昌正声言道“下官现在为大宋使臣,至于所居何职,所领何官乃是宋国内事,太后不必介怀。”

有人见唐国昌此言甚是无理,便于人群中冒出“大胆”二字,旋而嘈杂之声又起。

李昌吉急解围道“素问宋官仁义,且谦谦有礼,不似这般咄咄逼人。况且吾主欲与你商讨计议,总归是要知道怎么称呼你的姓名官职的。”

唐国昌稍稍委婉且正声言道“宋人向来仁义,礼仪之邦。可是贵国却三番五次侵我宋土,伤我宋民,吾为宋使怎能不为之愤恨!”唐国昌虽然语气缓和,却依然怒目圆瞪。

大殿上气氛尴尬,片刻之后,唐国昌又舒缓情绪,温声言道“下官乃是平邑武直郎,中军左偏将。姓唐名国昌。此番入夏,皆为邀夏国使臣入宋,商讨青山王袭宋之事。”

梁太后听到“青山王”三个字,两眼放光,不知是假意还是真情的大声言道“青山王现在可好,那可是先君所遗仅剩的独苗呀!”也许诧异之色是做给殿上王族看的。

唐国昌道“太后尽可放心,青山在我宋可保性命,只是其所为让我大宋八百里秦川涂炭,此一损乃是巨万,焉能不论?”

梁太后殷切的言道“宋使莫要动怒,青山王入宋,本只是被宋地的繁华所引,只乃游览观光而已。偶尔不小心伤了几个百姓,损了几亩庄稼,吾等赔你便是。”

唐国昌冷笑几声道“哈哈,此番言辞着实让唐某大开眼界。宋夏皆以主母为尊,大事小事当需拿捏。汝等未好好管束臣子,莫不是想让我大宋替你管束,真是笑话!”

梁太后知唐国昌所言乃是愤极之言,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只得默不作声,脸色暗沉。

李昌吉见之又出声解围道“宋使莫怒。素来仰闻宋国文化博大精深,宋书有言‘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人食五谷,高低各论’,青山王之行,并非我朝太后主意,乃是其擅自而行。我朝太后刚闻青山王异动,就欲派兵阻止,怎奈其已经深入宋境,未免夏宋之间升起更大的战事,只能任由青山王入宋,实非无奈之举也。今其性命既然在你手上,悉听尊驾之便。”旋而又央之气求道“若是能留其性命,必然也会在夏宋之间传为佳话,正所谓‘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宋国仁义,不会不给这点薄情于天地。”

唐国昌恨恨笑道“宋书乃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若是轻易放得青山王性命,岂不是对临洮城丧生的几万宋人……和夏人不公吗?”

李昌吉急忙附和言“宋使所言不虚,但事已至此,如何才能挽命得还。人间处处向阳,汝何必处处向阴呢?将士性命且需牢记,但并非杀青山王就能挽回已逝去的生灵,死者长去,生者长慰呀!”

唐国昌不满道“宋人惜命,不像汝等草芥人命。自古即言‘杀人者偿命,损人者利亏’此乃亘古之法,莫能掩之。今唐某到此即是递上我大宋国书,万望太后能派得力之人前往汴京商讨青山王之罪责及处置其性命。”说完即从怀中掏出黄折,呈于宫人。

梁太后见之:

“西夏国主上,今俘得侵宋夏将青山王李秉藏。特邀贵国派使臣往汴京商讨处置之法,或可缔结和约,会盟互通,永结交好。”

梁太后见之心里寻思“此国书内容平宜,语言温和,并无咄咄逼人之势,或许宋人也并非欲借此机会大捞一笔。”于是向太后喃喃的将国书放于膝上,当然她其本身并不在意此国书中所言的内容,国书吗,毕竟不能像出战檄文,还是要顾及各方颜面的。她也想用此时不卑不亢的言辞来迷惑宋使唐国昌,又心平气和的道“宋使辛苦,这汴京城与兴庆府相距两千里,舟车劳顿,且先回驿馆休息,待我等众臣商议之后,再作定夺。”

唐国昌见梁太后并无太大的波澜,也琢磨不透其心思,只得在宫人的引导下退出了西夏王宫。走出王宫之后,唐国昌也是慢慢的虚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在敌国之城如此狂傲,恐怕会惹怒对方以引来杀身之祸,好在西夏梁氏和李昌吉还是理智之人。不过这一身的狂傲也只是宋人的计谋,既是得胜之师,自然要有得胜的派头,否则真以为宋人软弱呢!

唐国昌刚走,梁太后即将国书递于众人阅览,其实她主要是想让李昌吉阅览。

果然李昌吉最先有话说“太后,此书极为简略,并无言太多实事,所谓书文越简,越有勾诈的空间。我看宋人良善难测。”

梁太后问道“那你看这份国书,吾等前议之策还可行否?”

李昌吉回曰“从此国书却难看出宋人意图,但是中原人自古都是诡策莫定,尤其是兵法谋略皆胜我等一筹,若想知其心思,还需随步亦趋,往汴京走一遭。”

另一个大臣道“今日看宋使的态度,乃是傲气千丈,势必想为宋士报仇,我看青山王之性命难保,若想救之,先以利诱之,再以兵势威吓之。”那大臣便是梁太后的弟弟梁道,又名梁乙通。

梁太后道“既然从国书和宋使的态度中难测宋国的心思,吾等且需更近宋使一番。我命李昌吉将军可伺机接近宋使,刺探其意,毕竟依宋人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现在宋人正好在近,汝先往探之。”

李昌吉随即领命。

唐国昌回到驿馆与众言语,俱说兴庆府殿上之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或有人来报,外有西夏官人求见,唐国昌见之,正是在殿上与之应对的李昌吉,李昌吉给人的印象就是沉着冷静,谋议深远,唐国昌也是猜不透此人心思。唐国昌见之问道“汝乃夏国重臣,何必前来这种地方看我这种‘敌’国小臣?”

李昌吉哈哈大笑“唉!宋夏非敌也,实乃兄弟之邦,贵使切莫自轻,自古即有‘使者出行,其命与君同,其行与三军无异’,且看贵使之年岁,约莫长我十岁,不过也只是区区之数,其实你我皆是同龄,应有相似之念。”

唐国昌谦虚道“李将军才是年少有为,唐某只不过是一介武夫,何能与将军相似比拟?”

李昌吉又是哈哈大笑“中原人果然谦逊,话语说辞也要礼敬三尺才行,李某甚是难脱也。哈哈哈!今我国主有命,特意遣我来照料贵使及诸位行踪,万望不能亏待诸位。诸位若有几分不便,且先说于我听,我必然命人更替物易。除此之外,我还带了我们西夏国上好的高粱酒招待各位。”

唐国昌推辞道“唉!喝酒误事,况且吾等还在汝国境内。酒醉之后,恐失身仪,弄得百般笑话。回汴京则便难以交代。”

李昌吉笑道“诸位大可不必担忧,宋人言‘好酒好肉方可成事,半醉半醒才可成诗’宋国人个个都是人间大儒子,人人皆似飞仙太白(诗仙李白),不来个斗酒百篇怎能对得起这良辰美景。况且此时已近晚色,大可尽情畅饮,勿须担心误事,大不了一觉入梦,明日又是好时光,吾大夏国卫士必然护你等周全。”

虽然唐国昌是抵住了李昌吉的诱惑,但是怎奈其手下的二十名宋人抵不住李昌吉的百般邀请,于是唐国昌在众人的推搡下也半推半就的饮起了西夏人的酒。李昌吉为了助兴,还叫了数十个西夏歌姬来起舞弄影。于是众人就在歌舞酒色之中沉醉。

这西夏的酒啊,可不比宋人的女儿红,竹叶青,稻花香清凉纯净,更像是五味杂陈的清露,浑厚的马奶味掩盖高粱酒曲的味道,色浓且味甘,饮之口渴却更想饮之解渴。于是众人且不知此后的时分了。

这些西夏人果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待众人酒醉后就开始翻动唐国昌等人的行李,这些都被假意酒醉的唐国昌看在眼里。然而唐国昌并没有惊动他们,似乎就是想将计就计。

另一边,西夏王宫里的梁太后秉烛夜思,“依宋人的秉性,是不会杀李秉藏,但是这么多年夏宋两国的恩怨集多,说不准就有宋国臣僚索命,欲杀之而后快。李秉藏的生死虽然无关乎大夏国的国策走向,但是对夏宋关系可能有着不可言喻的推动或阻滞作用。”正在百感交集之际,门外有个黑影闪入,没错,那就是矫步如飞,年轻气盛的李昌吉,他夜入西夏王宫,自然是为了汇报宋人底细之事,毕竟事态紧急,不容召见各种繁琐的程序,直接夜行而入王宫。

李昌吉摘开黑头套禀告道“太后,吾已经摸清驿馆宋人的底细,目前看此宋使并非从汴京而来,更像是刚从宋营而来。”

梁太后急道“你是说此些人乃是准备侵夏的探子。欲来个里应外合的诡计吗?”

李昌吉道“非也,这些宋人不像是精心准备好的使臣,倒像是临时拼凑的人马,其中数十人还有不同营属的记号。虽然为首的唐国昌还有几番能力,但是其余人等皆鱼龙混杂。更有不服令者,擅纳酒者。”

梁太后急道“那你意下如何?”

李昌吉道“吾观之,其既然临时拼凑的使团,想必宋人并没有想好谈判的条件,其只谓有青山王这个筹码,却没有想好向我夏国要什么,那就是我等给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我以为前计可行,以‘白沙之地’换回青山王和西平府地还是有希望的,不过此事也需速决之,若是再有个三五个月,可有百般差池。到时候宋人狮子大开口,吾等可能招架不住。现在就是乘其不备而行之,让其乱绪之下顺我计而行。”

梁太后不屑道“若是宋人狮子大开口,就让他索了李秉藏的性命好了。”

李昌吉急忙阻道“此不妥也,青山王性命是小,但是满朝文武的骂声你且得戕受,有居心叵测的皇族会私下发兵救,如若不受控制,则更可靡费军力,还来个被抓的,被俘的,恩怨会循环往复,宋人的筹码会更多。”

梁太后也才反应过来,救李秉藏的意义并不在于让李秉藏活命,更重要的是稳住西夏王族的势力,遂令道“就依李将军之计速行之!”

李昌吉急回“天明即行事,速差人前往驿馆邀请宋使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