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别急,听我慢慢说。”陆忍冬握紧陆雪的手,目光澄澈又坚定。
“我并不是一时冲动,这次去都城,是因为乌神医接到故友的信,说是在都城看见了乌家的叛徒。”
乌神医当初去并州走一遭,却并没有发现那个在箭上下蛊的人,为此着实郁闷了一阵。
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得到消息,说什么都要到都城走一遭的。
李神医虽总跟他拌嘴,但两人都是神医,哪怕理念不同,也有惺惺相惜之感,便也决定跟着走一趟。
这对陆忍冬来说,是个机会,她不想错过。
“你,做好准备了吗?”陆雪眉宇微蹙。
陆忍冬此次去都城,定是要和伯府碰上的,她忍不住有些担心。
“嗯,我做好准备了。”陆忍冬点头,又迅速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过来,才压低声音接着说。
“前世的账,总是要算清的,大姐放心,我不会把自己搭在里面,不值。”
这几年下来,她的医术日精,随着救的人越来越多,越发觉得那仇恨像摊烂泥,陷进去只会把自己也弄脏。
她记得前世骨肉分离时的痛,也记得死时的绝望,但却不想让这些过多地占据现在的人生。
她想把这些仇恨尽快了解,不让它拖累自己前进的脚步。
她还想知道自己在医术上能走到哪一步,是否也能成为人人敬仰的神医。
更重要的是,她看向眼含担忧的陆雪,大姐已经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她也不能被落下太远啊!
“那......路上万事小心,就算一时半刻的报不了仇,你也不要着急,咱们的人生还长着呢。”
陆雪看着她沉静的侧脸,恍惚间,那个有些许怯懦,满心仇恨的女子,早已远去。
三天后,陆忍冬跟在乌神医和李神医身边踏上去都城的路,三人虽不是师徒,却也胜似师徒。
乌神医哼着小调,小忍冬那丫头可是说了,等从都城回来,就要拜他为师了!
李神医捋着胡子,小忍冬那丫头可是说了,等从都城回来,就要拜他为师了!
两位神医对视一眼,又眼含得意的双双别开眼,心里都在嘀咕,哼,老乌鸦(老李头),你是抢不过我的!
......
一年后,黑风口的西山传出“嘣”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西山上下来。
“陆六,你这是又失败了?”陆七递上一条布巾,连声宽慰。
“没事,失败就失败了,主子不是也说了,你现在做得已经很好了。”
在这一年期间,这黑风寨从满满当当的五十人,变成只有三十人在这留守。
且这三十人还会时常轮换,反正主子手下的人都戴面具,又神出鬼没,就算换了几个人也不会被发现。
只有他们两个一直守在这,他还好,偶尔还能下山打打牙祭。
倒是苦了陆六,天天蹲在西山的山洞里,几乎不出来。
“哈哈哈哈,告诉主子,我做成了,哈哈哈......”
陆六接过毛巾,抹了一把脸才回过神来,手舞足蹈地又蹦又跳。
陆七闻言一惊,“真的!”
半年前,黑火药就做出来了,十个竹筒至少能炸八个,这已经是很高的成功率了。
陆雪对此结果也很满意,可陆六总觉得不够。
他觉得主子那本册子上写的黑火药的威力,远远比他做出来的要强。
于是开始尝试用陶罐做,里面不仅有火药,还有铁片,铁砂…
一旦炸开,碎片与铁砂齐飞,杀伤力远超竹筒。
还想做那种能扔出去的,如此一来,在城墙上也能炸得敌人哭爹喊娘。
“真的,让人快去找主子。”陆六把毛巾一扔,又兴冲冲地跑回西山。
陆七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山下跑,正撞上两个上山砍柴的村民。
两个村民一见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爷,我,我们......”
话没说完,陆七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两人眼前。
“大...大哥,黑风寨的土匪真不杀人?”其中一个男子哆哆嗦嗦地爬起来。
另一个男子呼出一口气,一抬脖子。
“我都跟你说了,黑风寨上的不是土匪,是绿林好汉!从不抢百姓的钱!”
就是最近这山上总是晴天打雷,怪吓人的!
......
陆雪此时正顶着戚百户的身份参加演练。
此次是司平府春操大比,召集了七县卫所,府城营兵,再加上兴旺镇的军营,一共九支队伍。
每支队伍五百人,再加上维持秩序的府兵,五千余人列阵于黄土场上。
比试共三天,分为单兵技勇,阵法推演,以及合战演练。
今天是第一天,先是比力,后是比射箭,再是比骑射。
每支队伍出六十人进行比试,比力选二十,射箭选二十,骑射选二十,再按照名次范围给分,最后再综合排名。
谢远山此次带过来的兵,依旧是新老兵掺杂着。
甚至新兵的比例要更多些,输赢是其次,能否让军营内部更加契合才是重中之重。
也因此,他们军营的成绩排在中游位置,仅得了第四。
弄得王满仓和戚沐等人很不服气,若是让他们去,肯定还能再上升两名。
“谢佥事,你手下的兵可以啊。”怀安县卫所的蒋千户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谢远山,语气里带着真切的赞许。
对于这个曾经在自己手下当百户的年轻人,他一直很有好感。
也许是因为谢远山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也许是因为陆乡君曾经帮助过他的夫人。
说起来,蒋家这一年来的状况也不少。
自从蒋老夫人中风不治,蒋千户和卫夫人也算是解脱了,更是在今年二月份诞下一女。
蒋千户和卫夫人都不是心狠之人,就算蒋老夫人卧病在床,依旧被下人伺候得干干净净。
只是对于蒋老夫人而言,口不能言,腿不能走,威风不再,比死了还难受。
“蒋千户过奖了,侥幸,都是侥幸。”谢远山笑着拱手,眼里带着些亲近。
蒋千户是个正直的人,这一年来,两人时常相聚,倒比从前在一处当差时亲近不少。
“侥幸?谢佥事这话过于谦虚了。”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插进来,正是府城卫指挥所的孙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