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刘三刀嗓门洪亮,老杜则沉稳地点了点头,两人脸上都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
这差事的分量,他们掂得清,办妥了,烈风部落那帮孙子在京城的根基,少说也得断掉一大半。
夜,越来越深沉,连星星都藏匿了起来,只有几片薄云慢悠悠地飘着。
京城南郊,那座荒废多年的宅子,黑黢黢地蹲伏在暗影里,活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单是瞅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毛。
宅子四周,锦衣卫的人手早已撒了下去,形成了一张细密的捕网,只等猎物自投罗网。
一拨拨锦衣卫的好手,都换了行头,悄没声息地摸到了各自的盯梢点。
有几个兄弟扮作打更的,手里提溜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不紧不慢地在那些犄角旮旯的巷子里晃荡。
还有几个,索性装起了醉猫,东倒西歪地靠在墙根底下打盹,实际上那耳朵比兔子还灵,时刻听着周遭的动静。
更多的人,则干脆猫进了路边的草窠子,或是钻进破屋烂墙的影子里,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那里头还藏着人。
刘三刀领着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十个弟兄,都穿了方便夜里行动的紧身衣裤,猫腰潜在一片离那废宅不远的小树林里。
个个都把呼吸放得极轻,手里的强弓硬弩早就拉满了弦,箭头上喂了毒,在夜色里幽幽地泛着点儿瘆人的光。
老杜带着他的人,则散在了更外围,一层层地布下了暗哨,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和眼睛。
林萧肃带着几个亲卫,站在一处能把整个南郊都收进眼底的小土坡上。
夜风有些凉,吹得他衣袍下摆呼呼作响。
他的【鹰眼术】一直没停,周遭几里地内,哪怕是耗子打洞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时间一点点挨过,空气里绷着一根弦,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埋伏的锦衣卫们,都憋着一股劲儿,只等着网里的大鱼撞进来。
子时刚过,四下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京城南郊的夜,比城里头更多了几分刺骨的寒。
那座废弃的宅院,在黑暗中愈发显得阴森。
“来了。”
小土坡上,林萧肃低声说了一句,他那特殊的感知捕捉到了动静。
远处,几点豆大的灯火,晃晃悠悠地朝这边挪了过来。
是三辆瞧着毫不起眼的双套马车,前后簇拥着几十号黑衣人。
这帮人脚底下没半点声音,显然是练家子,连马蹄子都用厚布缠了,车轮子也做了手脚,在这寂静的夜里,几乎听不见轱辘声。
林萧肃的注意力全在那群黑衣人身上。
他“看”得分明,其中一部分人身上,缭绕着一种惨白中带着血腥的恶臭,跟先前在北境祭坛见过的那些死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错不了,是烈风部落的死士。
另一拨人,身形则要飘忽许多,气息阴冷,带着股子毒蛇般的诡谲——那是鬼手组织的杀手。
“嘿,还真是冲着这鬼地方来的。”林萧肃哼了一声,“是想转移东西,还是来杀人灭口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眼瞅着最前头那辆马车就要拐进宅院大门,林萧肃抬起的手猛地往下一劈!
“动手!”
他这一声令下,周遭的宁静瞬间被撕了个粉碎!
“杀!”
“锦衣卫办案!挡路的,死!”
喊杀声从四面八方炸开,埋伏在废宅左近的锦衣卫,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那帮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里头竟然藏了这么多锦衣卫,队形先是一乱,但很快又稳住了,倒也没见多少慌张。
“结阵!”
一声沙哑的低喝,从马车后头传了出来。
几十个黑衣人动作极快,呼啦一下就朝中间收缩,拿马车当了核心,眨眼间就摆出了一个滚圆的阵势。
外圈那些拿长刀的,正是烈风部落的死士,一个个眼珠子通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疯劲儿。
里头一圈,则是那些身形诡异的鬼手刺客,他们手里攥着淬了毒的短家伙,还有机括弩箭,阴沉沉地打量着围上来的锦衣卫,专找下手的空子。
“咻!咻!咻!”
几支带着幽光的弩箭,从敌阵里头射了出来,直奔最前头几个锦衣卫的面门。
“当心家伙!”刘三刀吼了一嗓子,手里的绣春刀抡得风雨不透,“叮叮当当”几下,磕飞了那几支毒箭。
眨眼间,两边就杀作了一团!
刀光剑影在火把的映照下胡乱飞舞,兵器撞击的脆响,人临死前的惨叫,受伤后的闷哼,还有那震天的喊杀声,搅和在一起,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锦衣卫仗着人多,家伙也精良,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对方的阵型。
可烈风部落那些死士,真跟不知道疼似的,身上挨了好几刀,照样红着眼往前扑,临死也要拽个垫背的。
那些鬼手组织的刺客,则滑得跟泥鳅似的,在战阵边上游走,冷不丁就从一些刁钻古怪的角度刺出一刀,着实给锦衣卫添了不少麻烦。
“一群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林萧肃面沉似水,没半点迟疑。
他从土坡上纵身而下,身形迅疾,直扑战况最吃紧的地方。
“大人!”
刘三刀和老杜见他亲自下场,心里都是一紧,也顾不上别的,各自招呼着心腹弟兄,紧紧跟了上去。
林萧肃手里提着一柄制式绣春刀,普普通通的家伙,在他手里却使得活了过来。
他也没用什么花巧的招数,就是最简单不过的劈、砍、撩、刺,可每一刀出去,都快得让人看不清,力道又沉猛得吓人。
“噗嗤!”
一个鬼手刺客想从背后偷袭,手里的毒刃刚递出一半,就被林萧肃回手一刀,从腰上给片成了两半,花花绿绿的肠子和血水淌了一地。
林萧肃连看都没看一眼,反手又是一刀,把一个嗷嗷叫着扑上来的烈风死士的脑袋给削飞了出去。
滚热的血劈头盖脸溅了他一身,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身上那股子杀气,比这三九天的寒风还要冻人。
“刚猛一拳!”
三个死士从不同方向同时攻来,林萧肃左手绣春刀一横格挡,右手捏成了拳头,空气里骤然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炸响。
他一拳捣出,结结实实地轰在当头一个死士的胸口。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片厮杀声中依旧清晰可辨。
那个死士胸膛整个都瘪了下去,嘴里血沫子狂喷,身子炮弹般倒飞出去老远,还撞翻了后头两个同伙,落地时已经没了动静。
林萧肃在敌阵里头横冲直撞,他那身【铁布衫】的功夫早就催动到了极致,寻常刀剑砍在他身上,只听得“铛铛”作响,连层油皮都蹭不破。
而他那【獬豸角】的能耐,让他能提前察觉到每个敌人藏着的坏心思和出招的意图,总能抢先一步避开或者反击。
他所过之处,断手断脚乱飞,地上的血都快汇成小溪了。
敌人原本还算齐整的阵型,硬生生被他撕开了一道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