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弈来势汹汹,凤明珩不得不松开凤明禹。
凤明禹如折枝般弯腰,脚尖勾住第三层的架子,悬空瞬间抬腿踢向凤明珩。
谢南风在这时上前缠住了凤明禹的腿,又隔开了凤明弈,凤明珩借此机会再次往上连跃两层。
凤明禹好不容易与谢南风分开,趁乱攀上第四层,掌心刚刚扣住横木,忽觉脚踝一沉。
凤明珩倒挂在第五层,单手攥住了他的靴带。
“二皇兄,你怎么就盯着我?”
“看你顺眼。”
凤明禹苦着一张脸,这是看我不顺眼吧?
凤明禹自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旋身再次踢向凤明珩,凤明珩借势荡起,膝盖猛地撞向他握着横木的手腕。
剧痛让凤明禹松手坠落,凤鸢看了一眼江遇,江遇飞身上前扶了一下凤明禹,没有让他直接砸到地上。
“还去吗?”凤鸢问道。
凤明禹连连摇头:“算了。”
就在几人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谢惊春趁着众人不注意踩着灯架之上,就在她距离那衔月跃鲤灯只有一臂之遥的时候,拓跋舍璃突然从下方攀住了她的鞋底,将谢惊春扯的踉跄后仰。
两人在顶层的木架上较力,一拳一脚都恨不得将对方打死,横木在脚下“咯吱”作响,看的下面的人是心惊胆战。
拓跋舍璃技高一筹,从斜木往上而去,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灯座时,谢惊春扬手将腰间荷包砸向她的门面,荷包里面装着的竟然是灯油,泼在拓跋舍璃的衣襟上时顿时燃起了小火苗。
“疯子。”拓跋舍璃慌忙拍打火苗,谢惊春趁机扑上去,两人在狭窄的灯顶平台扭作一团。
谢南风在下面几层,抬头看到这一幕,为了帮妹妹,直接抱着灯架拼命摇晃。
灯架在几人争抢的时候,已经开始损坏,此刻加上谢南风的摇晃,拇指粗的木榫接连崩断。
最高一层的横梁不堪重负,“轰”的一声塌下了半边。
“谢世子,停手,你想让她们掉下来吗?”
看到凤明珩紧张的神色,谢南风突然问了一句:“二殿下,你希望谁能拿到这盏花灯?”
凤明珩看着谢南风许久,回道:“一盏花灯而已,没必要斗成这样。”
“真的只是一盏花灯吗?”谢南风继续问道,“我只是想知道,殿下的心在谁那一边。”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凤明弈已经到达了最顶层,在谢惊春和拓跋舍璃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直接去抢花灯。
两人瞬间反应过来,一人一手握住了凤明弈的脚踝。
凤明弈毫不犹豫地抬脚挣脱两人的手,将她们往下踢去。
谢惊春和拓跋舍璃同时从上面往下坠落,凤明珩看到这一幕,正在犹豫着去救谁的时候,拓跋舍璃已经一把抓住了凤明珩的腰带,两人如陀螺般旋转着撞向了木架。
这大力的一撞,让整座灯架彻底散落。
凤明弈的指尖刚刚碰到灯穗,灯架的柱子就齐齐断裂,碎木如暴雨倾落,衔月跃鲤灯在崩塌的漩涡中打转。
谢南风抱着谢惊春滚向一旁,后背被一根木头砸中。
凤明珩在坠落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拓跋舍璃,两人也同时滚落在地。
凤明弈是最惨的,他被断木砸中肩头,踉跄着摔进木架废墟之中,发冠早已不知去向,满头乌发沾满了木屑。
而那盏衔月跃鲤灯重重地砸在碎木堆中,琉璃鳞片崩落满地,烛火也在撞击中熄灭。
原本围在下面的看客,全部都往后退去,生怕这木架的坍塌波及到自己。
尘埃落定,众人从狼藉中爬起,衣袍撕裂处甚至渗着血迹。
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是望着那堆断裂的木头和暗淡的碎琉璃。
受伤的几位都是贵客,掌柜连忙将陶三娘请出来主持局面。
陶三娘是镜花坞的老板娘,但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
她穿着一袭石榴红的锦缎长裙,身形妖娆,年近四十却风采依旧,鬓边一支嵌着粉珠的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颤,耳垂上的翡翠玉坠晃出两道幽绿的光。
陶三娘步态极妙,腰肢似水上浮莲,可走的每一步都很稳,丝毫不显轻浮。
她的目光从店前的狼藉扫过,最后落在了几位贵客身上:“这往年的抢灯王,从未出现过今年的情况,看来是今年的衔月跃鲤灯做的过于出众,让几位贵客不肯相让。”
看着凤明弈几人的惨状,凤明禹心中庆幸自己退出的早,不然也得摔成这样。
大庭广众之下的,多丢脸?
凤明弈几人把这架子打散了,也有点尴尬。
此刻被陶三娘这么一说,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凤鸢看向陶三娘,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看似是把责任揽在了镜花坞身上,实则是在说几人为了争夺一盏花灯弄的如此难堪,有失身份体面。
凤明珩几人纵然身份尊崇,也不会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压陶三娘,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凤鸢走上前一步,直面迎上了陶三娘:“这镜花坞在京城的声名如此响亮,不知有多少人慕名而来,尤其是镜花坞每年花灯节的这盏灯王争抢比赛更是受人瞩目。
若是镜花坞连这灯架都无法保证稳当,以后谁还敢来抢灯王?”
陶三娘只当没有认出凤鸢的身份:“这位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几位公子和姑娘争的如此激烈,什么架子能够承受的住?”
“这个问题不该是你们镜花坞来考虑的吗?参赛的人为了争夺灯王自然放开拳脚,可你方才所言,却说他们不肯互相谦让,你大方,怎么不所有人都送一盏灯王呢?”
凤鸢此言一出,立刻赢得了凤明弈的赞同:“没错,你们镜花坞若是有心,就该考虑到争抢灯王的激烈,以及参赛人的安全。”
“我们几个人伤的这么重,你们镜花坞要负责。”谢惊春附和道。
那掌柜的在这时上前,在陶三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陶三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刻领着人上前,诚惶诚恐地下跪请安:“草民不知是几位殿下恭临,有失远迎,还望几位殿下莫怪。”
陶三娘偏偏在这个时候点出他们的身份,这时机非常微妙。
周遭的百姓见状,也连忙下跪。
一时之间,几人的处境再度陷入了尴尬。
陶三娘这个举动,倒像是他们几人以权压人。
凤鸢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们几人微服出访,是为与民同乐,几位王爷为了融入百姓,更是亲自参加了灯王争夺比赛,没想到体验如此之差,幸好他们有武功傍身,若寻常百姓遇到这种情况,恐怕要命丧当场。
你们镜花坞每年举办灯王争夺赛,就是这般不顾及百姓的性命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