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通和把头一摇。
“咱不造反,也造不起反,但对咱村有大恩的人,不管咋样,都要保住,咱得讲仁义!钱社长,你就当没看到,也没找到,算我求你了。”
“你要不答应,老子就死撑到底!”
郑通和以前也是当过兵的,别看现在老了,但气势一爆发,哪怕钱社长心里都有些发寒。
苏璞玉满脸感动。
“大队长,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和全村子的人,可你们这么做,会不会……”
没说完,就被郑通和打断。
“小姑娘,放心吧,不会咋样的,大不了我就不做这大队长了,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为了报恩,跟他们死撑到底又咋样。”
“有一句话说得好,法不责众!”
“我就不信你爸能量那么大,能把我们全村人都往死里整。”
这一说,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嚷了起来:
“没错,有本事就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反正想抓走咱的救命恩人,绝不允许!”
“小兄弟、小姑娘,你们赶紧走,不用管咱们!”
……
苏璞玉还想说什么,郝牛却拉住了她,赶紧回屋里收拾东西。
接着,他们大步朝摩托走去。
钱社长气急败坏地嚷:“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他手下两三十号人赶紧冲去,但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包括郑通和,马上涌上去,形成一道人墙,把他们堵住了。
钱社长更加气恼,扯直嗓子喊着。
“谁敢拦在前面,就开枪把他毙了,我不信你们这帮子连死都不怕!”
一帮村民好像真一点不害怕,拼命挺起心口,大声嚷着。
“冲这开枪啊!有本事冲这开枪呀!!”
就连七八岁的小孩子也把胸膛挺得高高。
“还有这呢,这里这里!眼睛往哪看?”
钱社长傻眼了。
他带来的一帮人也全部傻眼。
虽然手里都拿着枪,但也不敢开呀。
这些民兵,都是周围村子的,其中有两三个还是这个村的。
让他们怎么把枪口对准自己的父老乡亲!
不管钱社长怎么催促,他们都按着枪不动。
郑通和用力挥手道:“小兄弟、小姑娘,别愣着了,赶紧开摩托走,这里我们挡住,但万一来了更多人,怕就挡不住了呀!”
郝牛冲郑通和深深一点头:“大队长,谢谢你!”
他拉住苏璞玉,大步朝摩托车走去。
钱社长看见这一幕,更加急了。
“冲过去!冲过去把他们抓住!”
虽然他二十多个手下听起来是有些多,但又怎么扛得住两三百人。
这枪不敢开,想拼命朝前,也被人墙堵住。
甚至,有几个大妈被他们一碰,就哎哟哎哟叫着,摔在地上,用力在那喊着。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哎哟公社的人欺负老百姓啊!!”
这把钱社长搞得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郝牛已经跨上摩托,抓着苏璞玉的手臂轻轻一拉。
她也跨了上去,搂住郝牛的熊腰。
郝牛马上踩火,拧了油门。
轰!
摩托车就朝村口冲去!
苏璞玉赶紧扭头,用力挥着手。
“大队长!各位乡亲父老!谢谢你们了,我们走了,有缘再见!”
郑通和也使劲摆手。
“有缘再见,有空就来这玩,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
村民们跟着摆手:“有空来玩,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
钱社长在人群中直跳脚。
“别走啊!别走啊!哎呀,我求求你们了,各位乡亲父老,真不能放他们走……让我过去吧,我都快要被搞得崩溃了!”
堂堂一个社长也没办法了,只能干瞪眼,直跳脚。
但也没用啊,不该拦的拦着,不该跑的跑啦!
郝牛载着苏璞玉,一下子奔到河边,竹排就安静停在那,用一根绳子绑在旁边的礁石上。
两人下了摩托,齐心协力把摩托推到竹排上。
但让它立在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赶紧把东西卸下来,放到一边,再放倒摩托。
郝牛二话不说,坐在船头,两条粗壮有力的手臂,就抡起了厚实的船桨。
没多久,竹排离岸而去,朝河对岸直奔。
苏璞玉站在竹排上,扭头看向村子方向,还隐隐看见很多人在那坚持不懈地阻拦追击者。
忽然,她有些热泪闪烁,擦了擦眼睛。
“郝牛,他们真好,为我们拦住了公社那帮人,这是典型的以下犯上啊,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郝牛笑了笑说:“民风彪悍,乡风淳朴,我们帮了村子那么大忙,他们自然知恩图报的。”
苏璞玉点点头:“希望大队长不会被咋样,要不遭我们连累,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郝牛说:“就看你爸是咋样的人了,钱社长会向你爸汇报,或者通过上头的人向你爸汇报,你爸知道了——”
“他一小气,想把大队长怎么着,大队长就会被怎么着。”
“如果你爸不想怎么着,大队长就应该没多大事。”
苏璞玉扑哧一笑。
“你怎么跟绕口令似的,但我爸应该不会把大队长咋样,他也算明事理的人。”
郝牛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说:“他要明事理,就不会把咱们追得到处鸡飞狗跳了。”
苏璞玉幽幽一叹,伸手在郝牛脸上摸了摸。
“总之,辛苦你了,千里奔波来带我走,看看,你都瘦了。”
郝牛不懂客气,也往她脸上摸了把。
“你也瘦了,看看这脸,我捏一捏,看能不能多点肉。”
说着,在苏璞玉脸上轻轻捏了两下。
苏璞玉又扑哧一笑,也捏起他的脸。
“好好好!我也捏,没准能把你捏胖点。”
两人就在竹排上,你捏我我捏你,咯咯直乐,其乐融融。
差点都忘了划桨渡江啦。
不管咋样,他们还是愉快地用自己造的大竹排,从寒江这头划到了那一头,顺利上了岸。
接着,又把摩托车推上去。
大竹排也没让它就这么漂浮在水面,同样拖上来,藏在了林子里。
骑上摩托就要走时,苏璞玉还扭头看了竹排一眼,有点依依不舍。
“也许哪一天,我还会回来看看,我们一起造的竹排还在不在。”
摩托车奔驰而去。
寒江这一边,郑通和看见苏璞玉和郝牛不见了,就琢磨着应该已经奔出老远了。
他就把手一挥。
“行了,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吧,还要干活呢,不要老缠着钱社长。”
一大帮人轰然而散。
钱社长赶紧带着人马追出去,却只能远远看见江面上出现的一点点影子。
这会儿,哪怕想要开船去追,都追不上。
钱社长用力一跺脚,晦气地喊:“回去!”
钱社长回去后,自然没资格直接向苏建国汇报的。
他打了电话给上头。
他上头又打给了苏建国,恭恭敬敬汇报了一番。
听完,苏建国都气笑了。
“郝牛这小子还真有本事,上次是帮赵东祥打豺狗,被他放走了。”
“这回又帮那些村民打了鳄雀鳝,得到了保护,也被放走了。”
“他咋就这么牛呢。”
向他汇报的人,毕恭毕敬请示。
“苏长官,放走郝牛和你女儿的人,也相当可恶,要不要把他们处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