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两人并肩步入营帐,商讨军机要事。
帐内烛火摇曳,军事舆图铺满案几。
兆惠抱拳正色道:“宫军长,皇上此前传来密旨,让我率领山地师进攻小金川!”
宫兆麟闻言,展开另一道圣旨:“皇上也传旨于我,命我全力配合你后续一切军事行动!”
兆惠心中一暖,皇上竟勒令军长为自己打配合,这份重视让他倍感振奋,抱拳沉声道:“有宫军长相助,此战必成!”
宫兆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前几日,朝廷已经将新式火炮送来,并调拨了五千辆自行车。”
宫兆麟走到帐门口,抬手示意兆惠看向营外。
军营的一处空地上,上千辆马车静静停放,整齐排列,宛如等待出征的士兵。
两人走出营帐,漫步至马车旁。
宫兆麟指着马车,详细介绍:“这是皇上特意指示中华火炮公司研制的可拆卸火炮。
原本五千多斤的重型火炮,被拆解为数百斤的部件,运输起来轻松许多,即便翻山越岭,也能顺利运到前线。”
说着,他又指向旁边堆放的自行车:“还有这个,如今已非往日可比。”
兆惠看着这些自行车,笑道:“这物件我在京城见过,家中也有几辆。
此前骑行,虽觉得不错,堪比良马,却总容易出故障。
如今既已改良,倒是如虎添翼。”想到有这两样神器相助,兆惠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有了它们,拿下小金川轻而易举!”
军号声撕裂晨雾,休整一日的大军携着干粮整装待发。
后方,拆卸成部件的火炮与载满零件的车辆绵延数里,数百名传令兵跨上改良后的自行车,车链转动声与马蹄声交织成独特的行军韵律。
兆惠勒住缰绳,望着这支装备精良的队伍,目光如炬,随即大手一挥,大军浩浩荡荡朝着三百里外的小金川进发。
就在清军的铁流滚滚向前时,大小金川地区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掀起了惊涛骇浪。
牛马成群的放牧区突然传来噩耗,短短三天内,超一万头牲畜口吐白沫倒地,一千多名牧民接连出现中毒症状,呕吐、抽搐、昏迷,恐慌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短短几日,原本宁静的高原上哀嚎遍野,白色的经幡在风中翻飞,似是为逝去的生命招魂。
紧接着,更为诡异的事件接踵而至。
一周内,大小金川有近百名将士接连离奇死亡,表面毫无伤痕,却七窍流血暴毙。
有人在巡逻时突然栽倒,有人在睡梦中再未醒来,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这些反常的变故,很快惊动了大金川土司莎罗本与小金川土司泽旺。
莎罗本拍案而起,眼中满是怒火与警惕:“定是清廷的阴谋!想借此动摇我军心!”
莎罗本猛一甩袖,当即下令:“全城戒严!严查每一个陌生人!”
一时间,大小金川关卡林立,街巷戒严,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四处搜查。
果然,五天内抓获了十多名清廷密探,可这些人皆是死士,即便严刑拷打,直至气绝,也未吐露只言片语。
泽旺却慌了神,双腿发软瘫坐在椅上。
他本就无心与大清为敌,只想偏安一隅,搂着美人,醉生梦死。
如今这风云突变的局势,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泽旺颤抖着双手,立即派人前往成都府与四川巡抚纪山沟通求和。
泽旺的使者滚鞍下马时,官靴已沾满泥浆。
在巡抚衙门密室里,使者扑通跪地,额头贴着青砖:“纪大人明鉴!我主愿岁岁供奉黄金百两、良马千匹,只求朝廷罢兵!”
话音未落,纪山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紫檀案上,震得茶汤溅出:“罢兵不难——着泽旺即刻交出印信,改土归流!”
使者浑身剧震,仿佛被重锤击中。
自元世祖忽必烈敕封第一代土司起,小金川世袭传承已历十四代,辖内碉楼鳞次栉比,百姓只知土司不知朝廷。
如今竟要连根拔起这存续四百年的根基?他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使者踉跄着退出衙门,连夜策马狂奔三百里,将这个晴天霹雳带回小金川官寨。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泽旺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当听到“废除土司”四字,他手中的玛瑙酒盏“啪”地碎裂,酒液混着血珠在青砖上蜿蜒。
侧室里,宠妾阿扣款步而出,猩红指甲划过他颤抖的肩头。
“爵爷可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莎罗本王叔早说过,清廷要的不是贡品,是咱们的命!
您可还记得苗疆的惨状?二十年前清廷推行改土归流,苗疆的土司们交出印信后,全家老小不是溺死在江水,就是被绞杀于刑场!\"
泽旺浑身一颤,额角青筋暴起。
阿扣趁机将铜制望远镜塞进他掌心,镜筒里,小金川的碉楼群般矗立在云雾间。
\"那些石堡壁厚三尺,箭矢火炮皆不能破。苗疆败亡,皆因分散无援。
只要咱们与王叔合兵,守住美诺、勒乌围关隘,清廷劳师远征,不出三月必定粮尽退兵!\"阿扣凑近泽旺耳畔,声音愈发蛊惑。
\"您看苗疆韦土司,交出权力后被流官百般折辱,领地被瓜分得一干二净,连祖坟都被刨开!咱们若降,难道要步他的后尘?\"
三日后,镶着孔雀翎的拒降信摆在纪山案头。
\"果然不出所料。\"纪山将信笺抛入火盆,\"泽旺那软骨头,若是独自决断,早该捧着印信来叩首了。
可惜他身边那些食利者看得明白——废除土司,便是剜他们的心头肉。”
1743年六月初,晨雾尚未散尽。
兆惠的三万大军抵临小金川边界,马蹄踏碎残霜,新式火枪的乌木枪托在朝阳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边缘村寨的碉楼空无一人,逃散的土司家丁甚至未来得及熄灭灶火,缕缕炊烟在死寂的山谷中显得格外诡异。
兆惠抚过袖中盖着国安局火漆印的密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直到行至小金川首府美诺六十里外,地势骤然险峻。
苍青色的碉楼群如巨兽破土而出,沿着山脊线鳞次栉比,最高的主碉直指云霄,箭窗里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
亲卫递上牛皮舆图,上面用朱砂详细标注着每座碉楼的方位、高度与防御弱点。
\"传本帅军令,火炮前移!\"兆惠挥旗下令。
五百余辆载炮马车即刻驶入阵地,工匠们利落地将十多个火炮部件组装拼接。
敲击声、号子声交织,仅一个时辰,五百多门火炮便齐刷刷对准碉楼,炮身的\"中华火炮公司\"字样泛着冷光。
兆惠按住腰间长刀,望着远处碉楼冷笑。
这些曾号称坚不可摧的石堡,在重型火炮面前不过是靶子。
兆惠摘下头盔,黑发被山风扬起,振臂高呼:\"开炮!\"
随着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小金川之战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