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太子,其实他并不爱那个位置,只是他说自己不争,所有人会信吗?
他早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自己一步都不能退,若是退了,自己包括自己手下的兄弟都得死!
黑甲卫领命而去。
然而,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河岸上下被翻了个遍。
始终没有谢晋的踪影。
……
谢晋再次睁开眼。
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弄醒的。
头痛欲裂。
伤口也火辣辣地疼。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正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草药,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往他伤口上敷。
谢晋的瞳孔骤然收缩。
喉咙干涩。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吐出了那个名字。
“顾思思?”
顾思思看着榻上睁开眼的人,随手把捣了一半的草药丢进了他身上。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都以为你要死了呢!”
她语气凉凉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你自己敷药。”
“谢晋,我可告诉你,我不是专门想救你。看你这狼狈样子,我可开心极了!”
“你这也算是恶人有恶报,真是苍天有眼呐!”
谢晋扯了下嘴角,牵动了伤口,疼得他抽气,脸上却挂着冷笑,“我需要你救?”
“我只是力竭,晕了过去而已。”
顾思思一听就来气了,“走,你马上给我离开!”
“我可不是阿鸢,我可不惯着你!我跟你说,我看见你就讨厌!”
谢晋才懒得跟她置气,先前生气只是因为鸢儿一直向着她,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罢了。
此处又没有鸢儿,他连一丝神情都不想给她!
他环顾四周,简陋的木屋,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霉味,“这是哪儿?”
顾思思抱臂,没什么表情,“黑风寨。”
闻言,谢晋瞬间无语。
黑风寨?
这不就是个土匪窝吗!
堂堂相府千金,金尊玉贵的主儿,竟然混到土匪窝里来了?
转念一想,又为太子殿下在心中默默点了一根蜡烛。
这顾思思都敢混到土匪窝中,哪里如他的鸢儿,乖巧懂事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了。
怪不得太子殿下派人找了这么久,掘地三尺都没影儿。
谁能想到,放着好好的相府不待,她跑这山沟沟里跟土匪为伍!
他们想的都是繁华的的客栈酒楼,谁他妈会想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土匪窝!
正想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看着像附近村里农妇的人端着个黑乎乎的药碗进来了。
“夫子,药熬好了,趁热让他喝了吧。”
夫子?
闻言,谢晋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思思。
他上上下下打量她,那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稀世怪物。
“你?”
“当夫子?”
他嗤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可别误人子弟了!”
话音刚落,顾思思面无表情,一巴掌精准地拍在他刚包扎好的伤口上。
“嘶——”
谢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青筋暴起。
顾思思俯身,眼神冰冷。
“好好说话。”
“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
“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得从这里滚出去!”
黑风寨之中,草药很少。
可偏偏土匪的勾当,让他们经常受伤。
因此,她只好带着人去找草药。
只不过,她们闻到了不同寻常的血腥味,空气之中全部都是血腥味,因此,好奇过去看看。
没想到倒在血泊里的人竟然是谢晋。
她本来扭头就想走。
臭人渣,救他干嘛?
可转念一想到二哥的谋划,谢晋这颗棋子要是现在就废了,二哥那边恐怕要出大乱子。
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三个人,明明是那么不同的三人,竟然勾搭在一起了!
权衡之下,她才不情不愿地把人拖了回来。
谢晋忍着疼,接过药碗,皱着眉一口气灌了下去,苦得他脸都变形了。
他看着那农妇恭敬地退下,才重新看向顾思思。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语气急促了几分。
“你知不知道顾远择都快急疯了!”
“赶紧回去,少在外面晃荡,你若真的出事,鸢儿估计要伤心!”
闻言,顾思思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好奇地问道:“阿鸢没有生气吧?她如今怎么样?”
“挺好的,不用你管!”
闻言,顾思思撇过了头,倔强道:“我不回。”
“我跟我二哥说过了,我要出来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他怎么就不信呢?”
她撇撇嘴,带着点儿小得意。
“我在黑风寨好得很,这里的人都听我的。”
当然,她没说自己是遇到登徒子,慌不择路掉进河里,被冲到下游才被黑风寨的人捞起来的。
也没说刚开始人家看她细皮嫩肉还想撕票,是她说自己识文断字能教孩子们读书,才勉强留下一条小命。
不过现在,关系确实处得还行。
谢晋微微一怔,脑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不回去……”
他试探着问。
“是因为太子殿下?”
“难道当太子妃不要吗?若是当了太子妃,有无上荣光,别说顾莲莲了,就连你自己的老子都得怕你几分!”
顾思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怎么知道?”
“我查的。”
谢晋靠在床头,气息还有些不稳,眼神却锐利。
“你留下的衣服,料子上乘,只要一查便能查到,只是逐一排查,需要时间罢了。一开始还以为是顾莲莲那个蠢货,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是你这位大小姐。”
“呸!”
顾思思啐了他一口。
“你跟太子一样坏!都是一肚子坏水的坏胚子!”
谢晋没理会她的辱骂,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顾思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帮我个忙,给太子带句话。”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
“告诉他,‘将计就计,釜底抽薪’。”
“我伤没好利索,这段时间先在这里养着。”
“这是正事!关乎大局!”
顾思思下意识就想反驳,“我凭什……”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二哥信里隐晦提到的“夺嫡”之事,心里不由得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