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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打了许久,风州军大营内,当贺赧再次跌跌撞撞冲进营帐,袍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大帅!蒙古人攻势太猛,陆振峰将军请求增兵!”

他的声音带着破音,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在战场上厮杀许久,早就忘了要配合督帅装批。

黄崇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出:

“慌什么!成何体统!”

他眯起眼睛,盯着贺赧狼狈的模样无奈道:

“慢慢说来。”

贺赧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呼吸:

“回大帅,蒙古骑兵约四五千人,轮番冲击营门,陆将军将他们打出门去三回,眼看步军伤亡惨重。。。”

“还是不堪重用!”

黄崇猛地起身,铁甲碰撞发出刺耳声响。

“五千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何展雄的马军呢?”

他抓起披风甩在肩上,大步走出营帐,靴底重重踏在满地碎木与箭簇上。

马军驻地内,两千骑兵身披铁甲,胯下战马焦躁地刨着蹄子,何展雄握着缰绳立在阵前,见黄崇到来,立刻抱拳行礼:

“末将等候多时!”

这支骑兵是黄崇暗中效仿圭圣军训练而成,每一匹战马都经过精挑细选,每一名骑手都能在奔驰中开弓射雁。

这是他按照吴三桂示意,苦心经营的精锐,不到万不得已,并不轻易示人,不过此刻终于到了用武之地。

此时的战场上,合布勒望着营内依旧坚挺的风州军旗,隐隐看到了帅纛的移动,看来黄崇动了!

他抬手挥刀,号角声划破天际。

“撤!”

蒙古骑兵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风州军将士警惕的目光。

。。。

另一边圭圣军营地的沙盘前,谭威的手指死死按在老鸦口的标记上:

“呼查哈的粮草最多撑三日,他们定会冒险渡河。”

他转头看向杜风正,烛火在两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老杜,就按你的计策,在老鸦口设伏!”

杜风正喉结滚动,暗自攥紧了拳头,这个防守策略是他力排众议提出的,若此战失利,自己的前程必将断送,但他还是挺直腰杆沉声道:

“末将愿立军令状!介州右军、左军即刻调往老鸦口,圭圣军主力埋伏在两侧山坡,张小甲率一千骑兵潜入北岸突袭。。。”

杜风正这是赌了把大的,这个烂赌鬼!

。。。

夜幕降临,老鸦口的芦苇丛在寒风中沙沙作响,四千明军将士屏住呼吸,将自己隐入黑暗,长枪如林,弩弓上弦。

张小甲带着骑兵悄悄渡过淳水,土字营的侦骑更是绷紧了神经,他们分散在河岸各处,连每一声狼嚎都不放过。

一名侦骑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滚鞍下马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压低声音道:

“发现蒙古大军!约六千人,正向老鸦口而来!”

杜风正的心跳漏了一拍,表面却强作镇定:

“继续监视!”

他转身看向谭威,见主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一半,这个烂赌鬼赢了。

寒风掠过淳水,掀起阵阵冷雾,老鸦口两岸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下水来,明军将士握紧武器,等待着黎明前的决战。

远处呼查哈的六千铁骑正踏着夜色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闷雷,一点点碾碎最后的宁静。

寒风卷着沙掠过淳水南岸,杜风正蹲在山炮旁,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冰冷的炮身。

十樽黑黝黝的山炮早已褪去炮衣,炮口齐刷刷指向北岸。

“点火手就位!”

他压着嗓子喊道,唾沫星子在凛冽的空气中凝成冰晶。

北岸呼查哈的六千骑兵如黑云压城,二十余名侦骑小心翼翼踏入浅滩,马蹄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着银白。

当他们安然抵达南岸又折返时,呼查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传令下去,全军渡河!”

霎时间马蹄声如闷雷滚过荒原,两三百名蒙古骑兵率先冲过中流,弯刀在夜空中划出寒芒,湿漉漉的马鬃上还挂着水珠。

就在此时,南岸山坡后突然爆发出震天战鼓,两千圭圣军骑兵如同山洪,铁蹄踏碎晨雾。

“放箭!”

随着将令,万箭齐发,破空声中,冲在最前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岸边的碎石。

河中后续的蒙古骑兵拼死反击,他们在马背上强拉硬弓,箭矢却被明军的盾墙尽数拦下。

土字营、金字营的弩手轮番上前,火字营、水字营的弓箭手紧随其后,箭雨如蝗,两名蒙古千夫长尚未拔出弯刀,便被射成了刺猬。

残部哀嚎着调转马头,在湍急的河水中相互冲撞,尸体顺流而下,在浅滩处堆积成小山。

“给我稳住!”

呼查哈的弯刀狠狠劈在马鞍上,震得掌心血肉模糊。

“再派两千人,分三部分冲!”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南岸飘扬的五色军旗,那是圭圣军的标志,此刻却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第二批蒙古兵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淳水泛起层层涟漪。徐悠站在了望塔上,手中令旗纹丝不动。

当蒙古骑兵踏入射程,他猛地挥旗。

“右军,放!”

杜博敲响战鼓,鼓点如暴雨般密集,千支弩箭破空而出,正中居中集团,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射穿,惨叫声中,后方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在一起。

“左军,补射!”

令旗再挥,介州左军的箭矢精准射向两侧敌军。蒙古骑兵阵型大乱,却仍咬牙向前。

就在他们即将触及南岸时,徐悠突然高举令旗:

“全军齐射!”

两千圭圣军军士同时扣动扳机,特制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与山炮发射的散弹交织成死亡之网。

装有谭威那种颗粒火药的山炮弹丸炸开,密密麻麻的散弹将冲在最前的蒙古骑兵瞬间打成筛子。

呼查哈攥着缰绳的手不住颤抖,弯刀几乎要捏碎,他看着河面上漂浮的尸体,看着南岸严阵以待的明军,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些蒙古骑兵向来以骁勇善战着称,不管是对抗满清还是围猎回回都占上风,可眼前的明军却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远程火力之强悍远超想象。

淳水被鲜血染成暗红,残肢断臂顺着水流漂向下游,北岸的蒙古骑兵们望着南岸,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呼查哈死死咬着牙,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在不由自主地打颤。原本精心策划的渡河计划,在明军周密的部署下彻底破产。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他攥着弯刀的手松开又握紧,思绪却像乱麻般理不出头绪。

这场激烈的攻防战,明军凭借着精密的部署和强大的火力占据了上风,而蒙古军的命运,此刻在呼查哈这个慌乱的首领心中摇摆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