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跑的太快,地又滑,“滋溜”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他疼的根本站不起来,趴在地上,依旧大声喊道,“我的老太爷,您快下来啊!老夫人马上就进来了!”
这时,保镖们扛着男人从楼梯上跑下来,血不停地往外渗着,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
“敬臣,你再忍忍,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
秦知意紧紧的跟在他的身侧,伸手,用手帕按住他的伤口,给他止着血,又顺便擦去他额头的汗。
顾敬臣眼皮有些抬不起来,极力忍受着,扯唇出声,“你慢…慢点,怀着孩子,不要出…出…”
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了,脸惨白,脑袋很沉,快要晕过去。
“阿臣,不要睡,很快就到医院了,我求你不要睡…”秦知意眼泪掉下来,抽噎着。
这时,有佣人从外面推着轮椅进来。
简月坐在轮椅上,银发苍苍,老去的容颜上没有一丝笑意,穿着一件墨蓝色苏绣旗袍,腿上盖着一件薄毯。
她抬眸,正好看到保镖扛着男人过来。
秦知意看到她,先是一怔,“奶奶?”
简月捻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眉间拧紧,满是担忧的看向男人,“阿臣这是怎么了?谁把他搞成这个样子的?”
秦知意一时跟她说不清楚,只急忙道,“奶奶,我要先带阿臣去医院,等我回来再说,先走了!”
说着,便跟着保镖们一同跑了出去。
“你…”简月回头,看着他们渐渐跑远的背影。
“月…月月。”
一道沉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沙哑和沧桑。
简月睫毛一颤。
虽然几十年没有见,她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似乎从未忘却。
她抬眸,望去,正好与楼梯上的人四目相对。
不是很远的距离,中间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顾修北手里拄着龙头拐杖,在看清她的那一瞬间,脚下踉跄一步,差点摔了下来。
容落晚扶住他,“爷爷。”
顾修北抿唇,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小心翼翼的,去到她的面前。
他看着她的那张脸,眼眶逐渐湿润,一点点模糊了视线。
他有多久没见她了。
四十九年,整整四十九年了。
他老了,她也老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幻想着她会像今天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顾修北,我不恨你了,我原谅你了。”
顾修北喉间带有哽咽,一只腿跪地,克制着汹涌的情绪,哑声道,“月月,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愿意回来见我。”
“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简月情绪很淡,眸子平静如一潭死水。
顾修北伸手,指尖颤抖着,想去碰碰她。
简月瞪他一眼,带着厌恶。
顾修北立刻收回手,抿唇,“好,我不碰你,你放心。”
“月月,你…你饿不饿?你渴不渴?我记得你爱吃我做的海鲜粥,我去给你做。”
“不必。”简月冷淡一声,仿佛面前的人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还有摆设,似乎没怎么变化,还是她离开时的那般模样。
顾修北视线定格在她身上,笑了笑,“月月你看,家还是那个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我也在等你,还是你的阿修。”
简月轻轻冷呵一声,“真恶心。”
顾修北脸色微僵。
接着,他又挤了一抹笑,带着渴求的意味道,“月月,我带你回房间看看好不好?”
简月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闭眼,轻捻着佛珠,淡淡一声,“我的乖孙子是怎么回事?”
“一身都是血,究竟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把他伤成那样的,看我不弄死他!”
顾修北眼神闪躲,吞咽了一下喉咙。
……
下午,医院。
病房里。
顾敬臣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双目紧闭,唇瓣抿起泛着白,吊着点滴,整个人很是憔悴虚弱。
秦知意心疼坏了,一直守在床边,握着他冰凉的大手根本舍不得松开。
半晌,他轻轻呓语一声,“知意……”
秦知意听见了,伸手抹去眼泪,凑近,在他的唇边吻了吻,带着哭腔哑了声音,“嗯,我在,我陪着你呢。”
下一刻,他指尖轻动了一下,眉间微紧,睁眼缓缓的醒来。
头顶灯光刺目,顾敬臣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醒了?”
秦知意眼底含着雾气,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俊脸,语气无限温柔似水。
顾敬臣点头,脸色苍白。
他喜欢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别哭。”
顾敬臣见她像是要掉泪,伸手想去帮她擦拭,却半点劲都使不上来。
秦知意紧张道,“刚醒,不要乱动。”
顾敬臣又点头,望着她,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
他喜欢看他的意意,一辈子都看不够。
秦知意给他掖了掖被子,握住他的手,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敬臣轻轻扯唇,“嗯…浑身没劲,伤口有点疼。”
“意意亲亲我。”
秦知意自然顺着他,低头,啄了一下他的俊脸,又吻了吻他冰凉的唇瓣,很认真。
顾敬臣回味了一下,脸色很是憔悴,微微笑道,“吃糖了?甜的。”
秦知意点头,“婳婳说我脸色不好,担心我低血糖,特意买了糖让我吃的。”
“你猜猜,是什么味的?”
顾敬臣故作皱眉模样,“不知道。”
“过来,再亲亲我,用点力,我一定能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