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北见状,又是一鞭子抽下来,同样用尽了全身力气,像是一定要将他给打趴下。
容落晚他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纷纷拽着他的手,拦着他,“顾爷爷,您不要再打阿臣了!”
“再这样下去,您会把他打死的!”
顾修北大手一挥,推开他们,“你们别管,我就是平时太纵容他了,我今天必须好好地教训他一下!”
他再次扬起鞭子,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红眼,颤抖着声音问,“选她,还是选爷爷!”
“她。”顾敬臣出声,唇色苍白,语气疼的略有不稳。
啪!
一鞭子再次狠狠地挥下来,打在他原本的血痕上,更疼!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顾敬臣终究是扛不住,身子一倒,在雨地里疼的浑身打着颤,脸上毫无血色。
他极力的要起身,那背却怎么都直不起来了。
此刻,他整个后背已经被鞭子抽到血肉模糊,血流在了地上,混着雨水鲜艳一片,触目惊心。
顾修北全部看在眼里,心里很痛,但也同样心寒。
他手里攥着鞭子,指着他,眼里像是起了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爷爷最后再问你一遍,要她,还是要这个把你养大的顾家!”
空气沉默半晌。
雨地里,顾敬臣艰难地将身子挺起来,浑身抽搐的疼,整个人已经虚弱到只有那一口气了,但还是出声——
“要她。”
顾修北活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再哭过了。
此刻,他却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滴滚烫的泪掉了下来。
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好孙子,有一天,竟为了一个女人要跟他如此对着干!
他又一次扬起鞭子,良久,只出口一句,“我对你简直是失望透顶……”
鞭子抽下来,顾敬臣又一次倒在地上,后背鲜血淋漓,手紧紧攥拳,颤抖着,牙关咬紧。
谢云见状,撑着手里的伞,走到顾修北身侧,“爸,别打阿臣了吧。”
顾修北双眼猩红,“你要是护着他,就跟他一起跪在这!”
谢云不说话了。
她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这到底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还不至于要如此的护着他。
顾修北继续挥着手里的鞭子,去抽跪在地上的男人。
一鞭接着一鞭,不下百鞭,顾敬臣全部承受,拼了命的咬牙,全程没有一声哀嚎。
又是一鞭扬起时,顾婳和顾煜冲了上前,挡在了男人身前。
鞭子打在了顾煜的身上,他疼的脸一皱,额头开始冒着冷汗。
谢云直接就急了。
她跑上前,将手里的伞打在他们头顶,要拉他们起来,“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给我起来,雨下的这么大,你们会淋感冒的!”
顾婳摇头,护在顾敬臣身前,“我不起来,我要跟大哥一起跪!”
“爷爷要打,就先打婳婳,不许打大哥!”
顾修北闻言,捂住心脏,气的要死,“好好好,你们全都要造反是吧!”
“我今天就连着你们一块打!”
又是一鞭子落下来时,顾敬臣赶忙推开顾婳他们,鞭子打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真的撑不住了,整个人直接倒了下来,疼的厉害,在冰冷的雨水里打着冷颤,晕了过去。
他戴在腕间的佛珠也在瞬间断了线,珠子滚落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哥!”顾婳瞬间慌了,红了一双眼眶,去拽地上的男人,“大哥,你醒醒啊!”
顾煜反应迅速,直接将男人扛起,一步步将他带回房间。
……
五个小时后。
房间里。
顾敬臣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
下一秒,他皱着眉头,睁眼醒来。
“哥,你醒了!”
顾婳守在他的床边,哭红了眼,欣喜出声。
“我没事,不哭。”顾敬臣虚弱出声,浑身疼的要命,艰难起身。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腕间的佛珠,空的。
顾敬臣顿时一急,“我的佛珠呢?”
顾婳赶忙将一个盒子递给他,“在这,珠子断了线,掉了一地,我给你捡回来了。”
顾敬臣接过,打开,松了一口气。
他数了数,又觉得不对。
原本十八颗的佛珠,只剩下十七颗了。
顾敬臣沉眉,又数了两遍,还是少了一颗。
他慌了,想都没想,就要起身下床。
顾婳急了,“哥,你现在浑身是伤,还发着高烧,不能乱动的!”
“珠子少了,我要去找回来!”
顾敬臣自顾自的说着,推开众人,忍着一身疼,直接往祠堂的方向跑去。
此刻,外面已经是暴雨倾盆。
顾敬臣赶到祠堂,在周围不停地寻找着。
冰冷的雨水淋在他的身上,他的后背因为动作剧烈,再次鲜血淋漓,撕裂一般的疼痛。
因为高烧,他步履虚浮,趔趄一步,直接跪倒在地,疼的已经站不起来。
顾敬臣也不管,无视周遭的一切,就这么跪在雨地里,一点点的找着。
好久,他一双大手已经被磨破,出了血,混在雨水里。
他猩红了一双眼眸。
他找不到,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把意意送给他的东西弄丢了……
……
深夜。
顾公馆。
房间里,秦知意洗了澡,靠在大床上,摸着温热的小腹,很是心神不宁。
她拿过手机,给男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对面无人接通。
秦知意眉间一紧。
她今天已经给男人打了无数遍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秦知意突然很是担心,心里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垂下眸,摸了摸小腹,眼底满是温柔,“宝宝,你说爸爸会没事的吧?”
“宝宝,等爸爸回来,我就告诉他你的存在,你说爸爸会喜欢你吗?”
一旁的小橘猫‘啊呜’叫了两声。
秦知意侧头,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笑,“我忘了,你也是个宝宝。”
这时,窗外一声惊雷炸响。
秦知意吓了一跳。
她最怕打雷了。
秦知意赶忙躺下来,掀起被子,将自己一把盖住。
窗外雷声轰鸣,她双眼紧闭,想起了很多往事。
她记得小时候,只要裴姝看她不顺眼,就对她动辄打骂,罚她在雷雨里跪上好久好久。
跪的不好,就拿木棍打她的腿。
秦怀远见了也不管,任由裴姝打她的脸,撕扯她的头发,他只想着去赌,去酗酒。
她生病了,病的要死了,他们也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
一个小时后。
外面雷声此起彼伏,越发的大了。
秦知意独自蜷缩在被子里,捂着耳朵,想起曾经有裴姝的那段时光,颤着身子。
突然,被子一角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