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令恩送回了玄武城,冥台秋踩着月光,继续往主殿漫步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玉阶上,盯着留影石投出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回放,看得入神。
画面里,银珠被人抱在怀中。
“大人……您……”
“嘘,别说话。”
那人握上他的手。
“你们看好我的动作。”
她转头朝其他人道,“张开腿,稳定身形,下盘要牢,腰腹收紧,手要……”
她一边教着,一边调整银珠的姿势,而后带着他的手定眼一发!
“大人……您……”
“嘘,别说话。”
……
冥台秋有些尴尬,特别是听到自己的声音被一次次重复放送,古怪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尽管只有那么一点。
“银珠。”她五指一张,覆上银珠的手,同时也盖住了投影石上的光。
银珠面上闪烁的光影忽地一暗,头顶的月光照进了双瞳。
“大、大人?”
为了不让夜侍的男仆听到这一比一还原的声儿,银珠已经找了个够僻静的地方了!
怎么还能碰上正主啊!
“我还没死呢……”冥台秋盯着他,表情复杂,“你在怀念什么?”
她有种活着就被人上坟的荒谬感。
“不是的!”银珠慌忙解释,“银珠在丙环山时,夜夜漫长,都是靠着这段留影才能撑下去,才能睡得着。不然……”
冥台秋无情揭穿,“我看你在马车上就睡得挺沉。”
“那是因为有您在,而且……”他说话声越说越小,脸上也起了可疑的红晕,“还被操劳过……”
冥台秋:……
“睡不着?”她深吸一口气。
银珠点头。
“有我在才睡得着?”
银珠又点了点头,可疑的红晕更红了,像是无酒自醉。
毒气未消,她压制了好一会儿,又被银珠纯情的模样勾了出来。
冥台秋笑了,“那就别睡了。”
她伸手一按,“啊!”毫无准备的银珠惊叫一声,仰倒在了松软的羽被上。
冥台秋身后的月空也瞬间化为了琉璃屋顶!
他身上一凉,又猛地热了起来,很快便模糊了意识,失焦的瞳孔里只有一片晃动的屋顶……
“这里是哪儿……”
“尽头。”
“不是……银珠是说,这间屋子……”
“主殿。”
银珠松了口气,放心了。
却没想,门口新来的四个男仆一下惊慌失措转过身,个个面红耳赤。
他们被大人屋里的动静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声响古怪,还以为钻来了野兽!
几人刚想进去看看,问问大人,就被里面的画面惊得红了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四人匆匆退下,回到了自己的外榻上。
“弘中,你有没有觉得,大人做事的时候好温柔啊~”百焕双手枕头,朝对面的人悄声道。
“不知道,我没见过别的女人做那事。”弘中翻了个身,他的心绪也同其他人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我见过。”百焕放低了音量,“在我还小时,撞见过母亲和小父同房,吓得直接哭出声,被我父亲揪着耳朵,狠狠打了一顿。”
“你小时候竟然这么调皮?”另外两个男仆也被挑起了兴趣。
夭七笑道:“咳,别看大人温柔,该猛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你怎么说得很懂一样?”有人坏笑一声。
“你们都不看《主夫之道》《男子操守》《生女术》吗?”夭七一懵,“参加选夫前,家里人就没给你们说说那事?”
三人摇头。
密仄大名太盛,家人压根就没想把他们送出去,哪里会给他们传授伺候女人的知识。
“我家大人管的严,这类书画平时都不让碰。”发财悻悻道。
“可能……是怕你们太早知道,害怕吧。”夭七感叹。
“害怕?”
他们想起冥台秋屋中的画面,一时有些不解。
“做这种事,如果没有女人疼惜,是会死人的!”
“会死人?!!”他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就在自家领地圈山里活动活动筋骨,练练六艺!能接触到的女人不多,唯有亲眷母亲,想想看,府中一夜横死之男不在少数,他们还以为是生了什么病,又或者惹怒了谁被杀泄愤。
现在来看,极有可能是在这事上做死的!不然为何几乎都在夜里?还没来得及看见尸骨,就消失了。
不知是被丢到了哪处坟岗,还是稍微体面的,被火化成了三魂粉末……
就连他们阅读的书里,也从没有提到过一句这样的事……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如大人这般……克制。”
夭七最后那句话回荡在众人心间,让所有人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而屋里,那口口声声睡不着的银珠却是大汗淋漓、酣然而眠。
不知不觉,天光微亮,四人起身服侍冥台秋穿衣洗漱。
手指碰到她身体的时候,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那微微羞赧的眼眸里,还藏着说不清道不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
“我先去议事堂,你再睡会儿。”她朝床上半醒未醒之人道了句。
待弘中、百焕放下了发梳,才理了理领口推门而出。
夭七、发财连忙跟侍左右,随行到了议事堂。
冥台秋一坐下,便安排灵蝉给昨晚侍寝的两人,一人炖了一盅“主夫恩爱事后汤”,而后对着时不时在她脑子里莫名其妙说着什么的管家系统道:
“等封位结束,我就带你去乙环山拿补丁,但是先说好,你要是再说些、做些让我不开心的事,休怪我将你卸掉!”
终于得到回应的管家系统,兴奋闪烁着。
“闭嘴明白了,虽然闭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做错,惹得您不开心,但闭嘴会改,只要您说,闭嘴都会改正。”
那一长串滚动的文字忽地一卡,闪了闪,拉出细长的线条,而后错位一抹,出现了新的一行:
“我将会永远效忠追随于您,永世不变。”
他没有自称闭嘴,冥台秋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她的召唤,另一个自己绝对不会轻易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自称“我”的人,绝对不是另一个她!
“你是谁?!”她盯着那串字,深渊翻滚,密密麻麻的铁链也开始抑制不住地叮当作响。
文字没有给她回应。
冥台秋却是忽地抬头,朝那虚无的远空冷冷一笑。
“好久不见,主系统。”